自己選。
又是這句話,跟當年迫使她離開海安的契機真是有異曲同工。
看似給了選擇,實則答案已定。
前一個是她道貌岸然的好父親,後一個是她不分皂白朝她亂發脾氣的……
深秋黑夜風寒,溫了月脊背發冷,她快要分不清涼意是到底空氣中的,還是她心底的。
周渟淵手持頭盔她們中間未動分毫,顯然在等她的回答。
“周渟淵——”溫了月接過頭盔,扣上腦袋,後腦的一字夾被壓,夾片戳進肉裡泛出些疼痛。她眼皮微動,不在意地扣實頭盔繼續說:“我也給你兩個選擇。”
“第一聽我給你解釋;第二,我陪你發完瘋,之後我們倆玩完。”
她和宋景川又沒發生什麼,難不成她僅是和宋景川聊天,他就會遷怒于她。
那她之後還要跟這個人共事。同個辦公地方,每天低頭不見擡頭見。這種關系周渟淵要是都接受不了,控制不好他自己的情緒,隔三岔五跑來找她耍脾氣,這誰能吃得消。
溫了月其實自己都沒發現,她在周渟淵面前從不妥協,從不慣他壞毛病,是有個很簡單的底層邏輯——
周渟淵給了她機會,縱容她的肆無忌憚。
但他現在學會了,對待自己想要的人,言聽計從沒有用,威逼利誘反而能更輕易抓在手裡。
周渟淵乜眼二樓露台望着他們這處的男人。
他強硬地反手用虎口包裹溫了月的下巴,擡高。不顧她的掙紮抗拒,輕而易舉控制她捶打他的手腕,低頭吻上她。
舌頭靈活撬開她的齒間,勾她的舌底肉往外吸。
溫了月瞪眼唔叫,頭皮一陣酥麻,跌到周渟淵懷裡。
她控制不住的舉動,更加方便作惡的人。
周渟淵按着她的後背,緊緊貼着自己,喉嚨發出如同幹涸許久的人狂飲甘泉時的吞咽聲。
溫了月倏然緊閉眼睛,眼尾痣晃得仿佛是天上的星星。
她虛環周渟淵背後的手指壓住他的襯衫,掐入他堅實的背肌,似乎這樣能給他施壓,讓他停止他不分場合的過分行為。
可惜沒能如願,周渟淵玩膩她的舌頭,轉而又返回舔她的上颚。
舌尖像毛筆仔仔細細地描繪内壁曲折的線條。
結束時,他依然像她們平時經常做的那樣,舔舐幹淨她唇上帶有化學香味的口紅,露出溫了月潋滟嫣紅的唇色。
“你試試看。”周渟淵親吻溫了月臉頰,讓她躺在懷裡恢複呼吸。
他掀眼看遠方已經無人的露台,手指揉撚溫了月滾燙的嘴唇,粗喘着氣說:“看看是我們倆玩完,還是你和宋景川玩完。”
溫了月憋着火,回了些力氣後猛然推開他。
她一言不發,目光移開看向遠處忽閃忽閃的路燈。
周渟淵給她合上摩托車頭盔的擋風鏡片,西裝外套系在她腰上,衣擺擋住等會岔開腿可能會露出的地方。然後又把大衣外套給她穿好,扣子一顆顆扣整齊。
溫了月像個木偶,随他擺弄,直到被抱坐上摩托,腰闆兒也挺得筆直。
看樣子是不像跟前座司機有任何肢體接觸。
周渟淵跨坐上前座,稍微帶了下油門,溫了月就因慣性直挺挺倒靠在前方人的後背。
她剛要起,就聽到一聲冷冰冰的命令。
“抱好。摔了我不負責。”
溫了月氣歸氣,但她不想拿自己命開玩笑,于是雙手扭個扣,圈在周渟淵腹部處。
摩托車再次發動,溫了月覺得自己身子像是火箭般發射沖了出去,她犟着遠離周渟淵的腦袋隻能老老實實地貼靠在他的肩膀,像一塊磁性很強的吸鐵石,想分也分不開。
溫了月隔着頭盔,也能感知到耳邊刮過呼嘯的風聲和發動機的嗡鳴。
她注視如風一般飄過的夜景,清冷的風靈活地鑽進結實的頭盔,她不知怎麼就想起以前看過的電影。
是一部很老的港片,電影末尾女主穿婚紗和男主私奔,最後男主死了。
其實她很替女主不值,因為她往後有大好人生,而男主是□□。男主對她的愛是有私心的,他以為給了女主承諾,卻從沒想過他死後女主大概會記他一輩子。
她當時看着坐在男主摩托車後座的女主,想不通她當時幸福的笑和不舍。
現在她坐在同樣的位置,她似乎突然間明白她的想法了。
摩托車駛上跨江大橋,橋邊路燈嗖嗖地掠過眼前,此刻前座的駕駛員是她唯一的依仗。
全世界仿佛都在被甩在身後,隻剩孤獨兩個人緊緊相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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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車不知道停在了什麼地方。
溫了月被抱下來站好,手被周渟淵握住,發現是熱乎的又迅速松開。
她的頭盔早被取下,視野變得開闊。隻是周圍的燈光很昏暗,隻能看清離她最近的低矮平房,時不時還能聽到周圍草叢裡野貓發出凄厲的喊聲。
不過這裡離鬧市應當不算遠,左前方隐隐約約能看見霓虹燈閃爍。
陌生的地方,人的警惕性也會提高。
溫了月手腕被拽住,她條件反射地回拉一下,兩對目光交彙一瞬。
周渟淵不由分說拉着她推開鐵門,走進平房内。
鎖頭“哐當”敲在鐵皮,像極她跳慢半拍的心髒。
房内内有股似有若無的奇怪味道。
溫了月視線範圍内的一切,都讓她的體溫迅速下降。她用盡全力扯停周渟淵,不願再往内踏進。
平房很大,說是倉庫也不為過。
十幾個鐵架靠牆放置,在這些架子前面,自天花闆往下挂了五個沙袋模樣的東西。
蕩蕩悠悠的排成一溜,像是屠宰場的挂着的豬肉。
她終于找到剛進來哪股詭異難聞氣味的來源。
是血腥味。
挂在天花闆上的“沙袋”不是豬——他們都是人!
是一個個被綁着繩結,挂在天花闆上,傷痕累累的人。
屋子裡還坐了四個男人,看見門口的兩人,全從座位上面起身。
其中一個,溫了月認識,是常循。
他本來手上玩把可以左右晃動的蝴蝶刀,看見溫了月也是一愣,把刀收起,背手在後。
她臉色唰白,“我要回家。”
“回哪個家?”
溫了月抿緊嘴唇,死盯着周渟淵。
周渟淵不屑嗤笑,聲音如煙一揮就散,“回你和宋景川的家?”
想到那個溫馨的場景,他就忍不住想毀了宋景川。
可惜不行,毀了有人會哭,他不願意她哭。
溫了月掐自己右側大腿肉,逼自己思考解決方法。
周渟淵現在不正常,他像是失去了理智。這倉庫的作用她不清楚,恐慌之間,勾勒出的皆是違法犯罪的事情。
她腦袋很亂,不知道應該怎麼做。為什麼對上他,自己遊刃有餘的專業知識統統沒了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