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憶北也沒想瞞她，點點頭承認了。
“我想找你也可以吹啊，你若是有空就用口哨回我一聲，我好來找你。”
其實顧念南的腿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走樓梯還有點不利索。
“不用。你忙的話就不用天天來陪我，我自己也行的。”
“其實你可以在我那裡小憩，不用趕回來。”
“你那裡？”
“學校附近就是我爸媽留下來給我讀書的房子，隻是我嫌它太大，才回來奶奶這邊。”
“不好吧，畢竟是你爸媽留給你住的，我去算怎麼一回事？”
“這有什麼，就當是你去那陪我呗。而且，那邊有馮姨做飯，你完全不用擔心午餐的事情。”
“這個事我做不了主，得請示我外公。不過，先謝謝你的好意，你總是這麼想着我。”
“好，你可以去請示外公，但我不接受你的謝謝，朋友之間太過客氣反而生分，我希望你能多依賴我一點。”
說這話的時候蘇憶北眼睛裡充滿了對顧念南的認真與真誠，弄得她隻能先應下來。
從她媽媽去了國外之後，她就一直在外公外婆身邊，從未一個人去過遠方，以前沒有過出去的念頭，後來有了念頭卻怕外公會不答應。
誰知這次她跟外公一提這件事，外公居然不帶猶豫地答應了。
“還記得阿公在督促你鍛煉的時候說過的話嗎？”外公問她。
“嗯，阿公說不能一直陪着我，要我自己學會獨立，學會照顧自己。”她低着頭說道。
“南南，你不是一直很佩服外公13歲就出來找事做了嗎？其實我那個時候也很舍不得你太奶奶，但你太奶奶也叫我學會獨立，叫我從心開始獨立，不依賴，不委屈，向前看、向前走，總會走出自己的一條路。”
“那··那時候阿公會想家嗎？想家了怎麼辦？”
“當然會，想家我就給自己做美食，因為那些都是你太奶奶教給我的，有媽媽的味道。我也不後悔，我為了要養活弟弟妹妹們，必須犧牲掉自己的夢想。可是你不一樣，你是我捧在手掌心的寶，你應該鼓起你最大的勇氣去追逐你喜歡的，和你那些難能可貴的夢想。不管多艱難，外公永遠是你的後盾，是你永遠可以飛回來的窩。南南，相信你自己，在外公心裡你就是最棒的。”
顧念南第一次聽外公與她講那麼多，雖然她現在還理解不了外公口中的思鄉，但她明白外公在全心全意地支持她鼓勵她出去闖。就像以前外公鼓勵她獨自行走一樣，他懂她的痛，也一直相信着她。
“你不用覺得麻煩人家，外公會交給小北一筆錢，就當夥食費了。好好上學，遇到困難一定要跟阿公講。”
“謝謝阿公，阿公最好了。”顧念南一邊說一邊挽住外公的胳膊倚在了身側。
外公也任由着她挽着依着，一眨眼他的小丫頭也這麼大了，他又要放手了，就像第一次放他的女兒去飛一般。不過，她們能飛，能飛得高，才是他最欣慰與最成功的事。
聽到她中午不用趕回來吃飯，外婆自然是歡喜又擔心，就怕顧念南吃不慣别人弄的飯菜。
“現在就吃不慣，那以後還要讀大學呢，早點習慣也好。”外公說。
“别擔心啦，外婆，總比去外面吃幹淨，而且就隻是吃一頓。”
“行吧，實在習慣不了我就燒點梅幹菜扣肉讓你帶去吃。”外公眉飛色舞地說道。
梅幹菜扣肉是他外公的拿手小菜，以至于她母親都得到了真傳，小時候顧念南生病不肯吃飯，就會吵着要吃母親燒的梅幹菜配白稀飯。而且，她母親在外公的配方基礎上進行了改良，外公做的是鹹口的，而她母親做的是甜口，甜甜的，有□□糖的鮮味。
隻是她母親去了美國後她就再也沒吃過甜口的梅幹菜了。她不是不想母親，而是不知道怎麼說，不知道怎麼面對那一些美好又痛苦的過往。
“阿公，我餓了。”她輕聲對外公說了句。
“等着啊。”
她外公說着便站起身來，走到櫃子前把櫃子玻璃門拉開來，然後拿出來一個大罐子，罐子裡放的都是一顆顆小小的冰糖，他拿着罐子晃了晃挑了挑，挑了個比較大的才把罐子合上。
“張嘴。”
顧念南乖乖張開嘴，外公把那顆大冰糖放進了她嘴裡。
她都多大了，還撒嬌跟外公要糖吃，她在心裡笑自己。可是，隻有這樣的甜能讓她暫時不去想那過往的痛，也能讓她繼續閉着眼往前走。
“一會兒外婆去雜貨店給你買點阿爾卑斯和口香糖，在學校餓了可以先墊墊肚子。”她外婆對她說。
“還要買點好看的顔色紙給南南包新書。”外公興奮地想起來。
顧念南也很興奮，此刻她就已經在想學校是什麼樣，老師同學是什麼樣，她想她去了學校裡肯定會很開心很開心，不僅有同學了，還可以學到知識。
***
第二天一大早顧念南就醒了，但還是沒有她外公早，幾乎六點不到她外公就起床準備早餐，然後會去附近公園晨跑五圈再回來。通常是她起床吃早飯就會碰到剛剛晨跑回來的外公，今天倒是個例外。
“阿公，你今天咋沒去跑步？”
“今天不跑了，等下親自送你去學校，運動量就夠了。”
“阿公辛苦了。”
“不辛苦，我們家南南長大了，我開心。快吃吧，我給你蒸了六個餃子，六六順。”
“那我要蘸醋吃。”
“給你準備好了。”外公笑着把那已經裝了醋的小碟子推到她面前說。
在顧念南心中，外公就是超人般的存在，幾乎無所不能，還時常波靈波靈地閃着光。無論何時何地，外公就是她的第一男神，無人替代得了，也無人能比得上。
但她外公和她幾乎是一個性格，都是外冷内熱，都隻會用行動來表達愛，不會嘴上大聲地說出來。有時候逼急他了，他才會說：“若是不愛你們會弄那麼多好吃的給你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