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帶朋友嗎？”

“可以啊，人多熱鬧，也可以就我倆。”

“那就我倆，下次再帶他們。”

“你好像很喜歡球類運動？”

“是吧，我自己都沒發現。大約是像我爸吧，他喜歡打籃球和踢足球，但他最擅長的是跳民族舞。”

“怪不得你那麼擅長運動。”

“我擅長運動？你還是第一個這樣說的人。”

“是嗎。其實你的事我聽說過一點，是腦癱？”

“嗯，重度腦癱。”

“一點都看不出來，如果你不說的話。”

“謝謝。其實我平衡能力還是很差，兩隻手也隻有右手的兩個手指聽話。算是一個靈活的腦癱患者吧，所以沒什麼人願意跟我玩，他們總是以異樣的眼光看着我。”

“看得出來，你其實很渴望交朋友。别難過，現在不就有一個朋友在你面前嗎，以後會有更多。”

“老師，你有夢想嗎？”

“有啊，我想做一名籃球運動員。你呢？”

“寫作，算嗎？我想像魯迅先生那樣，寫有力量的文字。”

“當然算，是個很了不起的夢想。趁年輕，我們都應該好好去追夢。”

“即使夢想千裡遠？”

“對，即使夢想千裡遠，也要追夢赴千山。”

“嗯，我們一起！”

***

過了兩天，在一樓走廊上，顧念南碰到了剛剛昨天得了優秀手工獎的蘇憶北。幾天不見，她感覺他的臉又瘦了一圈，再瘦就不好看了。

“走，請你吃好吃的。”蘇憶北拉住她胳膊說。

“得了獎金？”

“嗯。”

“不要，你自己留着。”

“留着幹嗎，留着也是給你買東西。”

“萬一你以後交了女朋友呢。”

“你就這麼希望我交女朋友？”

“我希不希望，你都會交。”

“那你也會交男朋友？”他看着她的眼睛問。

“為什麼不會，隻要是個正常人都會的吧。”顧念南噘着嘴回答道。

“男女朋友可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

“有多複雜？”

“等你到十八歲就知道了。”

十八歲？她還有七年呐，七年，那時候應該什麼都變了吧。

“那太遠，我不想知道了。”

“七年，很快就到。”

“有多快？”

“一眨眼的工夫。”

真的嗎，一眨眼的工夫，她就能長大了嗎，長大了她就能保護母親，保護親人了吧。在她心底的那個夢，還是讓它繼續沉睡吧，等她先變得強大了再說。

“你剛才想請我吃什麼？”

“附近新開了一家‘雲南米線’，你不是上次說想吃嗎，去嘗嘗呗。”

“行，那我回去跟外公說一聲。”

回家的路上，顧念南越想越覺得蘇憶北的記性是真好，她上次也就是随便跟他提了一嘴，他就記到了現在。驚訝的同時也有一絲心疼，因為記性好的人通常都是心累之人，顧及别人太多，護着自己太少。她不希望蘇憶北這麼累，哪怕是為了她累，也不行。他啊，應該是草原上、廣闊藍天上的那隻雄鷹，能飛到多遠就飛到多遠，而不是停留在這方寸之地。

蘇憶北未來的可能性一定比她多，而且他也要擔起照顧父母的責任，怎麼可以滿心滿眼都是她，她必須下決心了。

“小北，我最近可能會很忙，應該沒辦法去你那吃飯了。”

“忙什麼？”

“我要出門收集素材，十二月準備參加文學大賽。”

“那是好事，加油。”

“你同意？”

“同意啊，你有了自己的目标我很高興。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可以直接說，我随時奉陪。”

難道是她想錯了？他對她根本沒有那個意思？

那樣最好。

就讓她一個人默默喜歡着吧，就算酸甜苦辣，也是人生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