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咬牙,還是把劇本上的另一部分劇情說出來了。
“其實,我說實話,因為公寓的隔音很差,隔壁女生帶男人回家時,我經常能聽到他們的聲音……後來這女的好像懷孕了,男的讓他打掉,然後再也沒來過……這事發生了兩天,女的就跳樓自殺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件事。”
張揚說話時,自己看不到,但在場的其他人可對他身後的事看的清清楚楚。
一名長發女子低着頭,猶如背後靈一般站立在張揚身後,長發蓋住了她的面部,看不清表情,她雙臂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垂在身側,靜靜聽着他的陳述。
在聽到某個内容時,她雙手緩緩上升,最後搭在了張揚的肩膀上。
而張揚對此一無所知。
隻是好像,忽然間所有人都在用異樣的目光看向自己。
張揚疑惑:“怎麼了?”
周南:“你确定這是你聽到的?不是你編的嗎?”
張揚:“為什麼這麼說?”
周南:“白琦在我們學校,一直是一個優秀學生,也從來沒有像你說的那樣有負面新聞,她辍學是因為家庭原因,而非個人,你這個算造謠污蔑嗎?”
根據自己的劇本推測,周南認為其他人的劇本上也應該有屬于自己的個人任務。
譬如,周南的個人任務是:“你是白琦的男友,也是逼死白琦的兇手,請你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并盡可能誤導隊友,将髒水潑到别人身上。”
張揚似乎有些忍不了了,他脾氣本來就暴,劇裡劇外周南都跟他不對付,這會兒又挑劇情來說事,那劇本上白底黑字清清楚楚寫着的内容能錯嗎?
“你自己看看這劇本,老子上哪給你編這段劇情,你他媽自己看看我到底污蔑誰了!”
張揚站起身,一把将劇本甩在周南身前,語氣不忿。
然而剛站起身,張揚忽然又理智回籠,他想起了這是什麼地方。
之間圓桌之上,幾雙眼睛齊刷刷盯着他,周南的漠視,秋亦柏的探究,餘詩曼的嫌惡,燕靈的恐懼,呂山的沉默……
他似乎,犯了一個很嚴重的錯誤。
小紅空洞的雙眼如同有漩渦,将他的靈魂都要吞沒:“NG一條。”
冰涼纖細的手臂從身後環住他,張揚發現他動不了了,一股刺人的寒意從心髒處蔓延,如同毒蛇一般鎖住他的身體。
那雙手沿着小腹往上攀爬,撫上他的下颌,溫柔的,毫無知覺的……
他看到了一直站在身後的女人,當那張臉從視野上方出現,他也徹底喪失了知覺。
燕靈已經快被吓暈了,全靠求生的沖動支撐着他沒有發出尖叫。濃郁的血腥味與詭異的死亡手法令人作嘔,張揚從始至終都沒有發出一聲慘叫,隻有骨頭錯位斷裂的聲音在小屋十分清晰。
更慘的是,她就坐在張揚身旁的位置,更近距離直觀地目睹了他死亡的全過程。
這就是,鎖芯世界……
目睹這番場景,在場剩餘幾位老玩家内心各有嘀咕,不過唯一相同的是,他們眼神中凝重的墨色。
秋亦柏看了看張揚癱在椅子上的屍體,又看了看從始至終一臉平靜的周南,更加感慨道鎖芯世界的“自由”與“無底線”。
似乎想要在這裡活下去,一些道德感和三觀就成了需要丢棄的累贅。
就像現在,身邊死了一條活生生的生命。
但除了燕靈外,其他幾人都能夠做到眼睛不眨一下……
話雖這麼說,秋亦柏内心倒确也沒多大觸動,一來沒想到簡單一句話就能激起張揚情緒讓他喪失理智,二是多年養成的習慣讓他面對情緒下意識去分析而非感受。
換個角度想,這種暴躁易怒的人留在團隊或許并非一件好事。
秋亦柏看着自己逐漸變化的劇本,與再度熄滅的燈光,如此想道。
那道帶着哀怨與愁思的女聲再度出現,與上次不同,鼻尖的血腥味提醒衆人這并非遊戲開始。
“在這個世界上,有一些事是命中注定的,生不能擁有,死不能失去。可當生命的意義被無意義裹挾前進,可當流出的淚再也無法敲動心靈的窗扉,當信仰成為狂熱,當無知成為盲從,當傷害别人成為社會階級的默許……”
“當悲劇真正發生,你們會不會為了我而流淚?”
“我希望你們不要哭,就像你們當初對我說的……”
“【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