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秀說:“好吃,這粥不便宜吧?”
蘇珍珍嬉笑着說:“當然不便宜,珍貴到沒處買。你女兒我親手熬的,昨天下午到菜市場殺的雞,熬煮了好幾個小時。今天一大早下米煮粥,怕你不好消化,我特地把雞肉撕碎放在裡面,像我一樣貼心的孩子哪裡去找。”
錢秀大驚失色:“廚房裡不是火就是刀,你有沒有燙到?手伸出來給媽媽看一眼,刀切過生肉再切到手容易感染。那可不是好玩的……”
蘇小晚沉默地坐着,明明是母女三人,但另外兩人的親密卻讓她覺得格格不入。
不一會兒,一碗粥喝光,她拿起碗筷到外面清洗,走到開水間門口,聽到護工大姐的聲音,她遲疑兩秒,沒有立刻進去。裡面有好幾個人,正在閑聊。
一個人問護工大姐:“你負責的6床什麼情況?”
“慘呗,”護工大姐說:“大概半年前,6床和老公吵架,一動氣暈倒在地上。救護車把人拉回來,立時是救醒了,不過要想康複還得接連做兩次心髒方面的手術,否則離開醫院再一激動,不可能救回來第二次。一般人家哪裡生得起大病?隻是手術費用便接近30萬,後續還得一直吃藥。這家決定賣房子,低價抛售很快就賣掉了。誰料到這家的男人拿着剛到手的房款和家裡的存款跟姘頭跑了……”
“畜生啊!”
開水間裡,衆人義憤填膺,有人問:“錢都沒了,6床拿什麼治病?”
護工大姐說:“男人靠不住,人家還有女兒。她家大女兒把親戚朋友借遍,總算是把手術的錢湊出來了。第一次的手術挺成功的,現在等着做第二次手術……”
蘇小晚拿着碗回到病房裡,蘇珍珍正想接過來,結果發現碗筷拿出什麼樣,拿回來還是怎樣。不由納悶道:“你出去幹嘛的?”
錢秀輕輕打她一下,圓場道:“你姐肯定是工作太累,有點晃神。”說着上下打量蘇小晚,勸道:“你要保重身體,别太辛苦。”
蘇小晚正想點頭,就聽錢秀又說:“珍珍還小,家裡的重擔,現在都在你肩上了。”
她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其實,她也不大,才剛畢業而已。
……
乾元更衣間,蘇小晚換上工作服,把自己的衣服疊起來放在櫃子裡。按照乾元的規定,水療師工作期間不允許攜帶手機。她正準備關櫃子的時候,手機亮起來。
劉逸塵發來一個地址和大段的語音。
——“下周五我生日,晚上咱媽要辦幾桌為我慶賀。我已經和咱媽說會帶你到場,她也挺想你的。到時候咱們小晚好好打扮一下,carry全場。”
蘇小晚特地調換周五的班,為的就是白天陪劉逸塵慶生。雖然對和劉媽媽見面有一點憂慮,但她還是答應下來。
——“好哇,不過我在臉上畫出花來也隻是不難看,carry全場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保證完成任務。”
蘇小晚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劉逸塵臭屁的樣子,但他carry全場還真不是說笑的。
劉逸塵長得帥,身高一米八二,又熱愛運動。天生的衣架子,加上劉媽媽熱衷打扮兒子,她本身又是做服裝行業的,眼光一等一的好。
多項BUFF一疊加,讓他基本能靠臉吃飯了。
高中的時候,劉逸塵追求者頗多,他會選擇和自己交往,蘇小晚也覺得很疑惑。畢竟,她長相普通,連清秀都算不上,還是小地方來的土妞。非要說哪裡特殊,那就是頂着一個轉學生光環。
——“你能來就是我最好的生日禮物,不用另外買禮物了。”
蘇小晚這次沒有回複劉逸塵,因為再耽擱下去來不及打卡。按要求,她們得着裝完整才能進打卡區錄指紋,遲到扣工資。
這個點需要排隊打卡,蘇小晚站在隊伍的末尾,排前面的王禾正在補妝,忽然手一顫,口紅在臉上拉出一條長長的痕迹。她顧不上處理,壓低聲音尖叫道:“萬維的顧總又來了……”
對于普通人來說,見到顧總就像是古代小民面見縣太爺。那必然是不敢在對方面前胡言亂語的,但背後議論一下卻更有隐秘的激動感。
王禾是乾元的老員工,消息靈通無比,用肩膀撞她一下,問道:“小晚,你昨天上顧總的鐘,他近距離看是不是更帥?”
蘇小晚擡眼望去,一旁的衣冠鏡正對着走廊。顧總的身影在鏡中一晃而過,墜後兩步的白經理正偏着頭和安娜說話。
安娜笑顔如花,脖頸上的銀色項鍊閃爍着亮眼的光。明明同樣是月白的夏衫,蘇小晚穿起來像個小丫鬟,裹在她的身上卻襯托得姣好的容色越發豔麗非凡。
“要想俏,一身孝”,這話還是有道理的。
蘇小晚說:“我沒注意。”
王禾也盯着衣冠鏡的,冷笑一聲說:“你的确不需要注意,總歸沒戲。不像有些人,自以為美貌,又和經理有那麼一點八竿子打不着的遠親關系,巴巴地往富豪身邊擠。以為能傍個有錢人做富太太?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昨天湊上去沒成,今天可算讓她逮着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