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
出租房臨街的小炒店裡，蘇小晚拿着筷往嘴裡扒拉米飯。熬夜之後人的胃口會受到影響，她現在的食欲約等于零，但依舊勉強自己進食。總是不好浪費食物的，她哪還有浪費食物的底氣，加上不是第一次熬夜，她也知道不吃一點的東西的話，遲來的饑餓感會影響中午補覺。
對面坐着的閨蜜唐樂雙眼發光地看着她，蘇小晚沒精打采道：“然後，他離開乾元了……”
唐樂低下頭，五指如飛，把手機屏幕怼到蘇小晚面前。
“你快看看是不是這位顧總？”
唐樂找到的是一則慈善晚宴的報道，僅有男人西裝革履的側身照，但蘇小晚昨天剛見過的人怎麼也不會認錯，她點點頭說：“沒錯，是他。”
“啊啊啊啊，真的是顧淮之！龍躍科技的顧淮之……”
蘇小晚捂住她的嘴，“你小聲點……”
周圍的人都朝她們看過來了。
唐樂把她的手扒拉下來，緊緊攥在手心裡說：“24歲海外留學歸來，創立了全球首家“地産+互聯網+元宇宙”跨界科技公司‘龍躍’，《華爾街日報》贊譽他為數字文明的建築師。顧淮之哎！這個人僅用6年時間就把一家初創公司發展為全球TOP10科技巨頭。我論文的選題就是他，我願稱他為——千億獨角獸締造者，管理學之神。”
蘇小晚端水給她，害怕她一口氣說一長串話岔氣：“……這些和管理學有什麼關系？”
唐樂死魚眼：“我也不知道，但教授們一緻認為他的成功的最大原因是具備強大的管理才能。”
蘇小晚：“……”
唐樂一臉慈愛地說：“你也是出息了。”
蘇小晚：“……”
“啊啊啊，就算我未來走大運能拿到龍躍的offer，恐怕也就隻有年會的時候才能遠遠看一眼大老闆，我的寶兒卻是上手摸過的……”
唐樂又一次激動起來，顯然受到很大的刺激。
蘇小晚：“……好好說話，隔着衣服的。”
說完，噗嗤一聲笑了。
“難不成你還想直接肉貼肉不成？讨厭！不要搞顔色，我說正經事呢。”
唐樂小聲尖叫，抓着蘇小晚的手摩挲，連指縫都沒放過，雙眼放光說：“咱們吃完飯去買張彩票吧。财神廟哪裡都有，行走在人間的真财神可沒幾尊。”
這個蘇小晚倒沒拒絕，真能中個獎她一定樂死。
桌上一共兩個小炒，一葷一素，談不上美味，但勝在便宜。兩人吃完把碗碟放到回收處，唐樂忽然說：“你那還差人不？等我放假也去賺一筆。”
蘇小晚柔聲說：“你啊，好好念書吧。”
“我是想幫你減輕壓力，你都瘦了……”
“你已經替我籌到十分之一的醫療費，幫大忙了。你回去告訴叔叔阿姨，我會盡快還錢的。”
唐樂哼一聲說：“你還什麼還？這錢是我跟他們借的，等我工作之後自己還。”
蘇小晚轉移話題，問她要不要上去小睡一會兒。唐樂下午還有事，而且她知道自己上去會耽擱小晚休息，便拒絕了。
兩人在店門外分别，蘇小晚看着好友的背影消失在人潮裡，難得的輕松惬意好像都随着唐樂一起離開，隻剩下沉重和沮喪盈滿心頭。
獨自回到家中，愁緒很快被她趕走。
她得抓緊時間補個午覺，根本沒有消沉的時間。
鬧鐘響起，蘇小晚睜開眼睛，一時有些分不清日夜。起床洗完冷水臉，她才意識到自己要趕在下午四點鐘打卡上班，連忙收拾好出門。
水療中心今天意外的忙碌，二樓舉辦小型品酒會，客人們小酌之後，大多會泡泡湯泉。蘇小晚臨近八點半才吃上晚餐。
沒吃幾口，就見小組長走進員工餐廳，在她對面坐下來。
“剛吃上飯呢？”
蘇小晚點點頭，沒放下筷子，繼續往嘴裡扒拉飯菜，不肯開口問他是不是來抓壯丁的。她得休息一會兒，至少得把飯吃完。
小組長說：“顧總來了。白經理讓你去五樓，做一套‘禅心舒體’。”
所謂“禅心舒體”是乾元的項目名稱之一，流程差不多的項目還有很多個，力求讓人初聽之下，完全摸不着内情。聽不懂是一種另類的“高大上”，其實都是身體SPA，最大的區别是用的産品不一樣。
白經理是不能得罪的，蘇小晚加快進食的速度。到員工洗漱區刷牙補妝之後，才趕往五樓。在走廊裡遇到接待蘇珊，兩人打過幾次照面。漂亮的旗袍裹在她身上，蘇小晚像前幾次一樣，難以移開目光。
“顧總在幽篁裡……”
蘇珊小聲給她指明方向，蘇小晚露出感激的笑容。
這一次，幽篁裡外面不見保镖的身影，門大開着，馮秘聽到動靜擡起頭，指向卧室。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蘇小晚聞到一股濃郁酒氣。
從馮秘的臉色，一點都看不出他喝過酒。
那顧總呢？
蘇小晚走進去，耳朵捕捉到細微的水聲。她輕手輕腳走到浴池旁邊，氤氲的水汽從裡面飄出來，如夢如幻。
顧總泡在裡面，露出上半身。暖黃的燈光在光潔肌膚上制造出一片陰影，被熱氣逼出的汗珠一滴滴滑落水中。
蘇小晚低垂眉眼，打開衣櫃，取出浴袍床上，走到餐桌吧台旁，端起擺放在顯眼處的托盤，來到浴池旁，半跪着放進浴池裡。
托盤是特制的，在水裡穩穩地漂浮着。
顧淮之睜開眼睛，從托盤裡拿起酒杯。醇厚的紅酒在杯壁中碰撞，蕩起惑人的漣漪。
蘇小晚輕聲說：“顧先生，我是今天為你服務的小晚。”
“小晚……”
兩個字酥麻入骨，蘇小晚小聲問：“您有什麼吩咐。”
“隻是覺得‘小晚’兩個字很有意境。”
有錢人的意境果然是窮人理解不了的，她的名字和浪漫絕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