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逸塵說:“還給我媽了。隻要還上借她的七萬塊,她就會同意我們在一起。”
問題的重點不是七萬塊,但七萬塊也的确是誘因。蘇小晚沒有戳破他的妄想,而是問:“你還了多少?”
劉逸塵把臉偏到一邊,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兩萬。”
“你哪來的這麼多錢?”
“項目薪水……”
蘇小晚要是沒在外面打過工,她就信了。哪怕項目薪水足夠高,他才進項目多久?不由面帶嗔怒看着他,每次蘇小晚一露出這樣的眼神,劉逸塵隻有投降的份。
“以前借給朋友的錢,我都一一要回來。加上今年的壓歲錢、生活費和項目周薪湊夠的兩萬塊。”
他自己湊錢時,才後悔自己先前花用無度,沒有存錢的概念。
若非媽媽的反對,他更想不到共同和蘇小晚承擔債務。至少,他得承擔起從媽媽處借的錢,否則他和小晚很可能沒有未來。
當然,他覺得以媽媽的善良,總有一天會被小晚的堅韌感動。
蘇小晚并不知道劉逸塵的想法,但她知道不去诋毀一個媽媽在孩子心目中的形象。
“那你吃飯怎麼辦?”
劉逸塵理所當然的說:“吃朋友呗。這裡混一頓,那裡混一頓,工作室再混一頓。一日三餐也就有了。你别擔心,以前那幫牲口也沒少吃我的。男人的友誼就是這樣,互相麻煩才會更親密。”
飛蛾繞着路燈飛行,時不時撞擊燈罩。蘇小晚和劉逸塵十指相扣,說道:“對不起。”
劉逸塵有點慌,“怎麼又說對不起。”
蘇小晚沒有回答。
她和劉逸塵剛戀愛的那一年,劉逸塵還會因為通宵玩遊戲而忘記她的生日,女朋友大多數時候都沒有一場球賽重要,她不怎麼生氣。從小不被父母重視,導緻她已經習慣被忽視。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輕易原諒沒有讓劉逸塵變本加厲,而是越來越愛她。
最初,其實是蘇小晚先動的心。
那會蘇小晚剛從村裡來到城市,錢麗疏通關系讓她借讀在一所重點高中。學校師資力量很強,就是離家裡太遠。她不得不住校,隻有在周末才能乘車一個半小時回家,沒通地鐵的情況下,常需要轉好幾次車。
劉逸塵的家和蘇家隻相距三條街,兩人又恰巧被湊成同桌。從此每周結伴回家,關系比一般的同學要親密一些。可那會劉逸塵有喜歡的姑娘,長得漂亮,聽說還是從小練舞。隻不過不和兩人在一個班,那姑娘在整個學校都很有名氣。
劉逸塵短暫的和那姑娘暧昧過一陣子,接着就“分手”了。他很傷心,蘇小晚自然要安慰一下。
一來二去,劉逸塵就同她表白,蘇小晚不用考慮就一口答應下來。
比起當朋友的合格,作為男朋友的劉逸塵粗心很多。
可最好的青春不都是稀裡糊塗的嗎?本來,劉逸塵不必大半夜的開車來到破舊荒敗的老城區,踩一腳黏膩惡心的污水,更沒理由在學生時代擔負女友破敗的家庭,更無需早早就因一場戀愛而叛逆。
她有時候覺得自己像是一床厚被子,壓得劉逸塵不得安睡,必須在半夜把手腳伸出來,才能緩解悶熱和煩躁。無法享受安穩的睡眠時光,被迫更早醒來。
這叫她怎能不覺得愧疚?
“你不必為欠阿姨的錢,勉強自己繼續做項目。要是待得不開心,可以申請退出。”
蘇小晚其實不是一個有很大野心的人,如果不欠債的話,就算工資一直不高還是會在醫院按部就班的工作。
兩個人坐在路邊的長椅上,劉逸塵解釋道:“這不是一個普通項目,在我之前隻有研究生才能參與進來,還不是每個導師的學生都有機會。進展順利的話,項目的獎金不菲,我隻要能待到最後,未來的發展就如同坐登雲梯。要是失去這次機會,再奮鬥十年也追趕不上。”
劉逸塵本科還沒畢業,要不是輔導員力薦,不會得到這個機會。
輔導員是之前他生日時坐主桌的其中一位,聽到有項目差人就把他給推薦進去了。
劉逸塵起初沒當回事,也是進項目後見本校師兄師姐們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才對項目的含金量有一點粗略的認知。這幾天項目的一期成果發布,名動四方。國内頂尖大學的碩博生聞風而來,削尖腦袋往裡擠,來自國際知名院校的簡曆幾乎把幾名項目負責人的郵箱都擠爆了。
項目的含金量可謂是一直在上升,這些他沒有在寝室裡說。不是不想炫耀一下,而是他根本沒時間沒精力。
重光大學的軟件工程在全國能排上号,可跟清、北、航空等等,根本沒法比。這還多虧龍躍科技的其中一個總部在重光城,對本地名校多有幫扶。
這種項目難道很多嗎?
不可能!
即使很多很多,機會也不會落到他頭上。
劉逸塵清楚自己的水平,專業成績能排到班上前十。這絕不算拔尖,他家又有多少錢呢?總歸,絕對不夠為他砸出一條康莊大道。
這一次他能進項目,多少是有一點運氣成分在的,他不能讓好運溜走。
“我哪怕是混,都要在裡面混到最後。”
傍晚的霞光照在劉逸塵的眸子裡,語氣有些激動:“等我實現經濟獨立,我媽就不會反對我們在一起了。”
蘇小晚知道,劉逸塵和劉媽媽相依為命的長大,劉媽媽的反對對他來說是一種壓力。她站起來,踮起腳尖拍他的肩膀:“少年好志氣!”
劉逸塵:“……”
蘇小晚:“苟富貴,勿相忘。”
劉逸塵抱拳:“同患難,共扶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