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雅心虛揣手手。
除了姜小雨，所有人都一臉不高興。
姜小雨哄着她們說：“别拉着臉啦，我改天請你們吃炸雞。”
她看了眼手機：“我得回去睡一覺了，晚點要去補習。”
汪菁菁不悅地“哦”了一聲，轉身又往台球廳裡去。
姜小雨問：“你幹嘛？”
汪菁菁：“回去把輸的錢赢回來啊。”
陳琪雲和蔣雅也跟在她屁股後面，一起上樓。
姜小雨無語死，懶得管她們，騎上自行車回家。
……
距離過年越來越近，這說明距離補習結束的時間越來越短了。
姜小雨隻需要再上三節課，就可以解脫。
田巧今天則是最後一節課。
溫度在一夜之間降了下來，窗外的木棉花樹掉光了葉子，光秃秃的樹枝猶如鹿角一般暗含力量，在寒冷的風中肆意生長。
田巧裹着一條黑白格圍巾，手指冷得有些僵硬，寫字不太利索，她往手上呼了幾口氣暖手，繼續寫着英語單詞。
她寫到一半，看向了姜小雨，透過明亮的玻璃窗戶，她看見姜小雨在低頭玩手機。
田巧眉毛一挑，最後一天了，終于讓她逮了小雨姐姐上課不認真。
要不要告訴姜叔叔呢？
田巧看着她低垂的眼眸，猶豫了下，決定算了，畢竟她認真了這麼長時間，就饒她一馬吧。
姜小雨收到了蔣雅的信息：小雨，不好了，菁菁跟那些男的吵起來了，你快來幫我們撐場。
姜小雨敲了個問号過去。
蔣雅秒回：那幾個男的對着我們講葷段子，菁菁就生氣了，罵了他們，然後他們就急眼了，完了完了，他們現在好像要打起來了。
姜小雨深深皺着眉，心口堵得慌，她回：小雅，你倒是告訴我你們在哪啊。
蔣雅：台球廳。
姜小雨瞬間了然：上次一起玩的那幾個男的？
等了一分鐘，蔣雅都沒有回複。
姜小雨很擔心，按耐不住地站了起來，補習老師的講課聲戛然而止，怔怔望着她。
姜小雨急切地說：“老師，我尿急，我上個廁所很快回來！”
“啊……”補習老師面露無措，念在她這段時間表現得還不錯，她說，“行……”
姜小雨早就沖出教室了。
田巧好像看到一個身影“唰”一下飛過。
她眨眨眼睛，往姜小雨的教室看去，猛然發現姜小雨的座位空了。
田巧激動地站起來：“老師，我去上廁所！”
她跑出教室，朝着姜小雨奔跑的方向跑去，确認她要離開這裡，立馬一邊跑一邊戳電話手表。
她給姜德凱打了電話：“姜叔叔！小雨姐姐逃課了！”
田巧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在聽到姜德凱震驚的驚呼時，成就感爆棚。
她笑着說：“姜叔叔，你放心，我正在追她！一定把她抓回來。”
姜德凱：“别别别！你回去上課，我去找她！”
姜德凱挂了電話，田巧嘴角仍上揚着，她都追到外面了，不可能回去的。
姜小雨跑到了樓下，急切地跨上了自行車，雙腿用力一蹬發現蹬不動，她回頭一看，田巧緊緊地拉住了後座。
姜小雨瞠目結舌：“你怎麼跑出來了？快松開。”
“我不！”田巧說。
姜小雨拍打她的手：“松開！我有急事。”
田巧被拍疼了，縮回了手，她怯怯地看着姜小雨漲紅的臉，這一刻她有點怕她。
“你有什麼急事啊？”田巧小聲問。
姜小雨：“你别管。”
她快速蹬着腳踏，逐漸遠去。
田巧愣了一會兒，眼神堅定起來，拔腿追了上去，趁姜小雨不備，她撐着她的肩膀跳上了後座。
姜小雨差點摔倒，她怒道：“你幹嘛！給我下去。”
田巧：“我不要！你要麼帶上我，要麼哪也不許去。”
真他x讨厭！
姜小雨不想再浪費時間，氣急敗壞地蹬着自行車：“你坐好。”
冬日溫暖的光傾灑在人來人往的街頭。
姜德凱開車開得很慢，他一邊開着一邊在街上尋找姜小雨，視線掃了一眼馬路對面，他霍然看見了一輛白色的自行車。
是姜小雨，還載着田巧。
姜德凱氣極了，他将車子停好在路邊，走到姜小雨看得見的地方大吼：“姜小雨！”
姜小雨聞聲看了過去，見鬼一樣。
“我爸怎麼在這！”她慌張地左右看着，似乎在尋找别的路。
田巧一陣心虛，一聲不吭地抓緊姜小雨腰間的布料。
現在正是紅燈，她除了回補習班那條路可走，哪也過不了。
姜德凱那邊的馬路變成了綠燈，他黑着臉走在人行道上，一步一步地朝着她們走來。
姜小雨咬咬牙，實在不想再被她爸逮着回補習班丢人現眼，不如自己回去裝作無事發生，她将車頭一扭，背向姜德凱騎行。
姜德凱的吼聲隔空傳來：“姜小雨！你不許跑了！”
姜小雨咬着後槽牙，兀自騎着車，不為所動。
田巧問：“你要回去嗎？”
姜小雨：“對！”
回去補習班的道路迎着刺眼的陽光，風很冷，陽光很白，田巧眯着眼回頭看了一眼，一輛狂飙的摩托車沖出人行道，撞倒了姜德凱。
她瞳孔霍然顫抖，陡然抱住了姜小雨。
姜小雨腰間跟被鐵鍊勒住似的，刹那間疼得喘不上氣來，死小學生抱她那麼緊幹嘛！
“你！”
“啊！”田巧近乎破喉嚨的尖叫打斷了姜小雨的話。
姜小雨的耳朵嗡嗡的，她好像聽到了很多聲音，尖叫聲、碰撞聲、喇叭聲，冷風猛烈吹過的聲音……
怎麼了？
姜小雨刹住車，緩緩回頭，她的視線像被神牽引着，不自覺落在她爸走過的那條人行道上，陽光白得刺眼，刺到她覺得自己可能是看錯了。
紅色的……
什麼是紅色的？
姜小雨的手在顫抖，心一陣陣下落，是血，她爸倒在了血泊當中。
“爸！”
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中，姜小雨扔掉了自行車，不管不顧地朝着姜德凱沖過去。
田巧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自行車壓在她的腿上，她卻感覺不到疼，似乎被吓壞了，眼淚止不住地落下。
她僵硬地轉動脖子，看向被人攔着的姜小雨，正在絕望地哭喊着。
好冷。
田巧咬住顫抖的嘴唇，姜德凱被車輪碾壓斷的脖子在她的腦子裡閃過，她看到了全部的過程，一幀幀的，從飛到天上到落到地上。
血一瞬間染紅了一片地面。
“啊！”田巧尖叫着，她霍然推開了壓在腿上的自行車，朝着補習班的方向逃命似的飛奔，眼神空洞，嘴裡念念有詞。
“小雨姐姐……”她近乎崩潰地地念着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