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不是個瘋子。”柳端和眨了眨眼笑道。
封行雲颔首,颀長的身體靠在停車場的柱身上,長腿半屈半伸,“你說的對。”
柳端和忍了再忍,還是忍不住握住他的胳膊把他扯起來,“不要靠在柱子上,很髒。”
封行雲直起身子,罕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不小心忘記了。”
直到上車之後,他一路都沒靠椅背,全程挺直了脊背,小學生一樣坐得闆闆正正。
出于安全考慮,柳端和開車一向專注,到了賽車場,他才發現封行雲的姿勢。
忍俊不禁道,“你保持了這個姿勢一路?”
“其實車我開一次就放車庫裡,然後就會被送去清洗。”
封行雲聽完靜了會兒,抿唇不語,耳朵在黑暗裡發紅,嗤笑一聲,“毛病。”
柳端和也不生氣,“我的心理醫生也說,我這是心理疾病,大概等我壓力小了,就能痊愈。”
他皺眉道,“你們家不是就你一個孩子,怎麼你壓力還這麼大?”
柳端和淡淡道,“要承擔的東西多,對自己的期待高,壓力當然就會上漲。”他明顯是不想再談,細說的模樣。
這次,封行雲的态度就平和多了,至少這次已經不是敷衍了,而且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有些東西他不想說可以理解。
柳端和拔掉鑰匙先行下車,封行雲見狀也解開安全帶,追了上去,走在他的側面。
出門他就提前聯系了賽車場的經理,一進賽車場,就是男男女女的尖叫聲,沸騰一樣的歡快喧嚣。
深夜的賽車場熱鬧極了,在場的還都是各式各樣但無一例外的二世祖,少爺小姐們,和他們的跟班,以及為他們服務的大量工作人員。
輪胎瘋狂追趕之間在地面摩擦出火花,觀衆席上又是一陣激動的尖叫,壓榨出所有人旺盛原始的荷爾蒙。
那些曾經在f3賽場馳騁的車手們,此時的困擾是,全力以赴,還是給那些公子小界小姐放水開心一下,以求場面不要難看。
畢竟讓一群玩票的公子哥小姐們和專業靠賽車的職業車手競賽,拿名次幾乎是天方夜譚。
柳端和被嘈雜的聲音吵得不行,直接坐在了最後一排。
封行雲也緊跟着他落座,因為幾乎等于包場,并不對公衆開放,基本所有人都在前排,後排全空了出來。
他側頭道,“你可以坐前面,不用顧及我。”
觀衆席的座位間距很小,柳端和的氣息在這種距離下十分有存在感,封行雲有點不自在,漆黑的眼瞳隻一秒就轉了回去,目視前方。
“人這麼多,擠在前面,煩。”
柳端和深以為然地點頭。
兩人就這麼安安靜靜地坐在後排看起了比賽,其實他們進場時賽程已經過半了,好在兩人都不在意。
看了一會兒,原本什麼也不懂的柳端和也看出了點趣味,策略組的決策,車手對輪胎硬度的選擇,等等,确實很有觀賞性,很刺激。
但這份平和甯靜的氣氛很快就被意外打破了。
前排人無意中的轉頭,注意到了後排出現的兩道人影。
而柳端和那張臉的辨識度,稱得上無可争議的高。
在場的二世祖們即使部分沒跟柳端和有過交集,但宴會上總歸是遇到過,不可能認不出他。
紅毛放下手裡的彩帶,興緻勃勃地走到後排。
還是個柳端和認識的人,近期他們家和紅毛家的公司有項目上的合作,紅毛的大哥,長豐集團的繼承人,目前擔任執行總裁,跟柳端和相熟。
常文諾自來熟地隔着老遠就打招呼,因為場上聲音很大,所以他基本是用半吼的喊。
“柳哥,你怎麼來看賽車了?”
柳端和挂上了營業式的溫和微笑,“我是陪朋友來的。”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沒說他們的關系,即使同性婚姻法已經在幾年前通過,但是社會的輿論總體沒那麼快變化。
他之前翻朋友圈等各種私人社交圈,沒有任何公開消息,可見他們很可能是地下戀情,那麼在沒有和封行雲商量的情況,還是以保密為主。
常文諾對這個回答毫不奇怪,柳大少可是出了名的脾氣好,魅力大,朋友多。
連他那個不近人情,毒舌沒人性的大哥,對柳端和都說不出壞話,跟他爸聊天的時候,隻要提到柳端和,兩人就要展開吹捧他的大賽,簡直是贊不絕口,尤其是工作能力,笑面虎都成了誇獎的褒義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