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辰靠在通風管道裡休息，他觀察過，這段通風管道下面沒有人類存在。

星艦不知道是誰設計的，通風管道短短的距離生生折了五六個彎，明明一條直線就能解決的問題，搞得這麼複雜。

這人一定是個複雜的人。

“嗯”

又是用鼻音回答。

“這是您要全部資料，沒有其他吩咐的話，我先工作去了。”

空氣安靜幾秒，金屬門滑動的聲音再次響起，緊接着是腳步聲。

海辰趴在通風管道裡，透過欄杆往外瞧。

這次他看見的是黑色的頭發。

藍色眼睛跟着人類的背影移動到不遠處的書桌旁，人類拉開椅子，然後坐下，開始翻動手裡的紙質文件。

看的有些無聊，海辰慢慢轉移視線，打量底下的房間。

門邊挂着黑色大衣，衣肩的流蘇低垂着，胸口上的六芒星很是惹眼，旁邊是衣櫃，疊成方塊樣的被子放在床尾。

整個房間布置很整潔也很幹淨，幹淨到海辰差點以為這個房間不像是有人住的，如果沒有人類在的話。

尤其那個方塊被子。

人類似乎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海辰再次偷偷看過去。

人類竟然把上衣脫了！

輪廓分明的肌肉線條，右下腹是一條猙獰疤痕，看着像是被某種利器割傷。

人類繞過床尾，走在衣櫃前，打開衣櫃從裡面拿了件黑色衣服，從通風管道底下走過，拉開另一扇門，走了進去。

不一會兒，裡面傳來水流的聲音。

海辰捂着嘴趴在通風管道上，雖然人魚族也會有成年人魚，隻是這個人類似乎看起來還行。

門的聲音再次響起，淡淡的味道順着霧氣飄向通風管道。

海辰愣了愣，他重新探頭看着底下。

人類穿着黑色衣服，脖子上挂着白色毛巾，黑發濕漉漉踏了下去，發梢還在滴水，水珠落在毛巾上很快被吸收。

海辰一時看入了神。

這時，人類突然擡頭。

咚！咚！

撲通！撲通！

有人在敲門，敲動的頻率幾乎跟海辰的心跳聲同頻。

底下很快傳出人類的腳步聲，金屬門的聲音響起。

“報告上将，許教授讓您現在去一趟實驗室。”

陸沂川淡淡嗯了一聲，“我稍後過去。”

軍官：“是！”

自動金屬門重新關上。

陸沂川從櫃子裡拿出新襯衫套在外面，取下挂在門邊的黑色大衣，胸前的六芒星閃過幾道銀光。

房間頓時陷入一片黑暗，寂靜無聲。

海辰捂着口鼻死死的趴在通風管道裡，有那麼一瞬間他差點以為自己被發現了。

那雙眼睛太過冰冷，很像大海盡頭，冰川下被冰封的某種未知生物，突然在某個時間點發現他這名入侵者。

海辰慢慢挪動身體看向底下的房間，沒有人類，什麼也沒有，他頓時松了口氣。

“海辰，你還好嗎？”

感受到海辰的異樣，海螺幾乎瞬間緊張了起來。

“我沒事。”

海辰作勢要起來，後知後覺才發現他的魚尾不知道什麼時候變了回來，剛剛的過度緊張，讓他下意識的把所有精神力都收了回去，連控制魚尾的精神力也收了回去。

白色珠光魚尾在昏暗的通風管道裡隐隐泛着光暈，連細小塵埃顆粒都在為其點綴。

這個人類還是閉着眼睛看着不冷，海辰心裡暗忖。

—

實驗室各式各樣的儀器擺放在兩側，一些不知名的溶液在試管中沸騰，十幾名穿着白色大褂的實驗人員分布四周。

正中央是一台巨型玻璃櫃，一條人魚低垂着腦袋安靜的待在玻璃櫃裡，脖子上的頸環在閃着綠色光點，粗長的鐵鍊從脖子後面延伸到玻璃櫃的最上方。

許溫青從玻璃櫃後走出，手上拿着幾張紙質報告單。

“陸上将。”

陸沂川看了他一眼。

許溫青翻過幾張檢查單，說：“陸上将，您的檢查報告單已經出來了，大腦機能一切正常，隻是後續您可能會有頭疼和嗜睡等後遺症。”随後，他看向陸沂川：“如果您需要，我可以拿幾瓶藥劑給您，可以緩解這些症狀。”

“不需要。”

“好吧。”許溫青聳聳肩，他隻是多嘴問一句而已，沒指望這名上将真的會讓他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