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還是有個問題想問您。”許溫青說,“根據您的檢查報告,您應該不是因為突發山崩而昏迷。正常被石頭砸暈,人類腦電波的波動低于正常值;而您的腦電波卻很亂,甚至高于正常波動。”
“您…是不是被人魚襲擊才暈了過去?”
陸沂川擡眸看着玻璃櫃裡的雄性人魚,他開口道:“人魚趁亂逃脫,生死不明。”
許溫言驚訝的情緒感知還未撤去。
檢測人魚精神力的頸環突然瘋狂閃爍紅燈,刺耳的警報聲在耳邊炸響。
滴!滴!滴!
玻璃櫃裡的人魚突然出現暴動。
藍色瞳孔倒映着人類的身影,灰白的眼白滿是血色,魚尾在水中不停的卷起蒼白水花,人魚拼命的在撞擊高強度防爆玻璃,半透明耳鳍因為憤怒在不斷顫抖。
許溫青即刻大喊:“快!開啟精神力幹擾儀!”
精神幹擾儀幾乎在人魚暴動的瞬間同頻開啟。
幾名受到幹擾的研究人員,慘白着臉,捂着頭癱軟在地,漸漸沒了動靜。
玻璃缸裡的人魚痛苦的抱着頭顱,魚尾鱗片紛紛炸起,在極緻的痛苦下,原本清澈的眼睛被紅色包裹,那雙紅眼正惡狠狠的盯着玻璃櫃外的一群人類,嘴角裂着。
“人類…你們全都…不得好死……”
人魚的聲音通過玻璃不斷向外傳出,美麗的外貌此刻滿是猙獰,眼尾緩緩流出血,口腔鼻同時流下紅色液體,稀釋在水中,消散不見。
精神力被嚴重破壞,人魚離死亡隻差一步之遙。
許溫青心頭一顫,他離得近,人魚的話他聽的很清楚,甚至他能感受到人魚的恨意正形成巨浪向他湧來。
“停…”他喃喃自語。
人魚的聲音最後化為一道嘶吼聲,聲音刺耳。
“停!”許溫青大喊,“他要引爆精神力,屏蔽儀開到最高頻率!向水裡噴灑強效麻醉劑!”
實驗人員亂成一團,精神力屏蔽儀被調頻的同時麻醉劑不斷向水中投放,人魚逐漸平息昏睡。
一切歸于平靜。
實驗室裡的人都是一臉劫後餘生的表情。他們都親眼見證過人魚集體的精神爆發,或許之前他們還在感歎人魚精緻的魚尾和美麗外貌,而現在他們對人魚隻剩下忌憚。
一條人魚精神力自爆足夠炸毀這間用珍惜金屬打造的實驗室,但凡有一位實驗人員因為這死去都是星際的巨大損失。
他們熱衷研究非人類生物,可也懼怕死亡。
整個實驗室唯有一人置身事外。
許溫青似乎剛從人魚的恨意巨浪中湧出水面,他大口喘息着,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其他人:“這是人魚的詛咒?”
陸沂川漠然站在玻璃櫃前,他與這實驗室格格不入,一身黑色作戰服将他的身影倒映在通明玻璃上。
“做好你的本職工作。”他的聲音沒有絲毫波動,甚至可以說是沒有一點溫度。
任何情緒波動在他面前單薄如紙,風一吹,紙便飛向不知名角落,沉寂生灰。
許溫青看着陸沂川離去的背影,最終将視線落在玻璃櫃裡的人魚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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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通!
海辰爬行的動作一僵,他狐疑的看向身後,黑漆漆的什麼也沒有。
“海辰,發生什麼事了?”
海辰下意識搖頭,“我剛剛好像聽見了族人的聲音。”
“奇怪,為什麼我沒聽見?”海螺問,“他們在用精神力?”
“不是精神力。”海辰說,“應該是我聽錯了。”
“好吧。那個地方還有多遠?”
海辰靠坐在通風管道裡,從背包裡掏出最後一條小魚,“就快了,再趴個一百米就到了。”
星艦的建造範圍很大,管道不僅複雜,他還要時刻注意星際人類的動靜。
沒有光屏,海辰對時間的概念很模糊,他隻知道自己已經爬了很久。
海辰小口小口咬着已經不新鮮的小魚,随身帶的包已經很輕了,唯一有重量的隻有那把從人類身上拿過來的槍,他用手指摸索着這把銀色手槍,溫度跟那個人類一樣冷。
“小聲,我如果殺了人類,族人會不會怪我?”他問。
“海辰…”
吃完最後一條小魚,海辰把槍放進包裡,連帶着海螺也一起放了進去。
“走吧,之前那道精神波動說他會去那裡找我們。”
海辰扒着通風管道的金屬欄杆偷偷向下望去。
底下的房間沒有開燈,黑暗中隻有幾排櫃子規整的擺放房間裡,角落裡似乎還有張床,微弱的光亮從金屬牆壁上的小窗戶裡照進屋裡。
這個房間沒有人來過,海辰趴在通風管道裡都能感受到難聞的氣味撲面而來,細小灰塵幾乎遍布整個房間。
這個地方并沒有人類在。
外面似乎還在下雨,豆粒大的雨水怕打着窗戶,閃電也會時不時光顧一下這間被廢棄的房間。
自從知道人類的星際戰艦上有探測人魚精神力的設備,海辰再也沒用過精神力,唯一的一縷精神力還是控制魚尾。
現在他有些懷疑那道陌生精神力是不是自己産生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