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變故打得人措手不及，淩羽裳耳邊劍鳴嗡嗡，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淩羽裳被長鞭以自衛的姿态迅速拉到後面，她看見紅衣在頭頂劃出鋒利的弧線，看見身側的謝筠露出迷茫、難以置信的表情。

緊接着身邊冷光暴起，閃電般沖向半空中的黑霧人，劍鋒決絕狠厲再次掀起無數塵土，直取那人項上人頭。

淩羽裳單手抵住胸口，一股無名的怒火沖向她的腦門，身側的長鞭苦苦支撐她的身體。

黑霧人失去兩把長劍，現在他赤手空拳奔向兩人，拳頭在黑霧的包裹下帶起風聲，拳拳揮向謝筠的方向。淩羽裳全身氣息暴走，在風尖戾鳴倒地前，看見冷光被砸在地上，黑霧人毫不猶豫地放下謝筠，直奔她而來。

就要來了。

此刻她心中無比清楚，這是邪祟給予她的最後一擊，盡管她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夢魇成功反殺。腰上的長鞭光芒淡去逐漸歸隐黑暗，隻有一側的青光在倔強的散發絲絲光亮。黑暗如潮水湧來，她不斷下落的身姿仿佛遊魚入水，悠然自得。

嘩——

水汽席卷全身，周圍的黑暗四下散開，淩羽裳冷冷地看向遠方。

這是她不曾見過的景象，遊人如織，歡聲笑語。春日的山野上野花遍地，孩子玩鬧放飛各色紙鸢。

“你的夢裡怎麼都有紙鸢？”青光在腰側低聲：“你在凡間長大的不成？”

淩羽裳顧不得理會，她要找到那個邪祟，要在這裡逼問出仙蓮的下落。

“别找了，你找不到他的，他不在這裡。”青光看破她的意圖出聲提醒，“這裡是我為你編織的美夢，他一個不入流的邪祟外來者，進不來這個桃花源。”

淩羽裳避開人群，立刻抓住重點：“那些笑着死去的人，還有我在夢裡第一次見到的紙鸢，都是你的手筆。”

青光驕傲：“是啊，我可是親自厮殺出一方淨土的。”

“為何那三人還是死了？”淩羽裳毫不留情，“我還是在夢裡被挖走了心髒。”

“……”青光：“我神力不穩，叫他鑽了空子。”

淩羽裳再次避開跑過來的孩子，“我的仙蓮在哪兒？”

話題轉的太快，青光明顯愣住，扭捏半天開口：“我隻見過一次……你的夢裡為何都是紙鸢，你是在凡間長大的。老東西的寶貝怎麼會跑到凡間來？”見淩羽裳絲毫不搭理，青光唰的提高音量，“我給你說話呢！鳳凰！”

鳳凰——

心中的暴虐因子瞬間順着左手冒出一團烈火，淩羽裳擡眸間看見雙眸充滿血絲。

“我們才是同類啊！小妖。”方丈仙山兇獸惡毒的細語充盈耳邊。

身邊的春風驟然響起，原本像拂面的手下一秒如同刻骨的利刀，唰唰割裂衣袍，地平線卷起的狂風把天地颠倒。

“别生氣，别生氣！”青光無能怒号：“我控制不住了！别……”怒音一下噎在口中，看着不斷變化的場景喃喃出聲：“他找來了。”

黑暗的潮水狠狠地把人拍進深淵，緊接着她看見金線在周圍勾勒，随即又快速隐入墨色裡。

下一刻，長鞭出現在手中，紅色的火焰撕裂眼前的黑暗，心中的念頭立刻消散，入目又是一片曠野。

青光疑惑：“這是……”

“他自己的夢。”淩羽裳冷冷出聲。

第一次的噩夢裡她就見到了自己不曾見過的場景，高樓玉階、楓葉如血的一個樓。她剛才差點便殺了他，現在他當然要把人拉進自己的地方報仇血恨。

淩羽裳抓緊長鞭，她向來對危險自己生命的敵人毫不手軟，就算他不來找自己，她也會追到天涯海角收了他的命。

風簌簌襲來，長鞭迅速回旋，但淩羽裳動作更快，橫鞭暴起肅殺氣沖向四面，周圍樹木橫腰後掀，

撲通。

黑霧人砸在書上滾落在地，鮮血立刻湧出口鼻，很快在地上砸出一小攤血窪。

下一刻，淩羽裳淩空出現到他眼前，長鞭氣勢磅礴地抽在他身上！

千鈞一發之間，風裡帶起一陣詭異的甜香。

淩羽裳疑惑擡眸。

——“仙君曆劫……”青光恍然大悟：“難怪金鈞是他的佩劍。”

——隻見血滴從黑霧人口鼻間不斷落下，掉落在腳下的草叢裡。野草似乎被砸彎了身軀，随後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的紅線蔓延開來，延伸到四面八方，泛着白光隐入腳下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