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到半路,獸人部落上空又傳來代表求救意思的哀嚎,這次的聲音比前不久通知前首領伴侶去世的聲音更為悲切,連盛如寶都聽出了語調中遑急的意味。
許多獸人以及大巫改變方向,朝着聲音傳來的地方跑去。
銀青作為獸人首領,同樣抱着盛如寶朝那邊跑去。
他們最後停在了素雲家門口,盛如寶第一次做任務時來的人家,他們當時坐在門口笑笑鬧鬧的燒着陶器。
銀青将懷裡的溫軟放下,想前去問明情況,大巫也同樣朝前走去,就見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一個年長的雌性臉色發白的從裡面走出來,嘴裡喃喃道:“遲了,來遲了。”
守在門口的雄性獸人一臉空白的轉身朝屋裡踉跄走去,随後一聲慘烈的哭聲響起。
盛如寶也看見了屋内場景,肚子高聳的雌性躺在床上,臉上還凝固着死前殘留的痛苦之色,身下鋪滿血液,過多的血液甚至流淌到了地上。
這一幕的沖擊力過強,遠比老首領伴侶那被打理過的,仿佛睡過去的遺容要可怕太多。
盛如寶的瞳孔微縮,手因為恐懼與悲傷變得冰涼,眼中迅速聚集起水汽。
他這一天心情幾次繃緊,眼淚此刻再也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
他與素雲歲雖然沒多少交情,但也打過幾次交道。那是個腼腆又好脾氣的雌性,盛如寶來他這要這要那,他從來不生氣,還說讓他多來,說想多看看他,說如果可以生出和他一樣漂亮的崽崽就好了。
盛如寶有次看見素雲的肚子被裡面的崽踢的時候,素雲還拉着他的手讓他摸過他的肚皮,那鮮活又有力的力道隔着肚皮傳到盛如寶手上。
盛如寶不好意思太欺負一個孕雌,後面就少來了。
他沒想到才沒多久,那樣鮮明的生命,就這樣說沒就沒了。
他無措道:“我還摸過他的崽……”
銀青甫一看到裡面的畫面,就立即将小雌性抱進了懷裡,把他的頭按向自己的胸膛,不讓他多看,安撫道:“寶寶乖,别怕,你先回家。”他恨不得抱着小雌性好好哄一哄,但他知道接下去可能會發生什麼,而他首領的職責讓他不能在這種時候缺席。
他忽然感覺有些焦躁,第一次對從小就被老首領灌輸,且束縛在身上的責任感感到排斥。
他忍住躁郁,揩了揩小雌性的眼淚,又親了親他的臉蛋,招來一個人,讓他送盛如寶回去。在場的其他一些小輩或者年輕雌性也都被家裡趕着回去。
不遠處的塗川旁觀着他們之間溫情脈脈的互動,隻覺得礙眼,表情不知道什麼時候冷了下去,尤其想到那個雌性哭哭啼啼的可憐樣,好不容易壓下的狂躁感再次浮現。
他冷着臉走進屋裡,伸手去探素雲的肚子,由于他也是雌性,沒人阻止他的動作。
屋内跌坐在床邊抱着素雲哭的死去活來的雄性獸人,突然發出一聲悲痛欲絕地嘶吼,随後起身掏出一把骨刀,就想要自我了結。
銀青上前阻止了他的動作,他留下來就是因為知道有這一出。
狼是對伴侶非常忠貞的生物,認定了一個伴侶後,這輩子都不會改變,發生了這種事,雄性獸人會自殺很常見的事。
但銀青還是要試圖挽留道:“你死了,你和他的雌父雄父誰照顧?”
獸人眼中沒有一點光芒,隻有死灰一般的木然,他說:“我們的兄弟可以照顧。”
銀青又問:“你想清楚了?”
獸人點點頭,銀青便松了手,以前有強行救下來的,後來也是如行屍走肉一般的活着,所以部落裡遇到這種事,他們大多選擇放手。
獸人再次摸到了刀,就聽塗川開口道:“等下,你的孩子還沒死,你想要他們活下來嗎?”
“什麼?”聽到這話的人都忍不住驚訝出聲。
大巫開口:“你再胡說什麼?”
塗川自顧自道:“剖開他的肚子就行了。”
大巫聞言橫眉豎眼:“亂來!”
“那就讓他們的孩子活活悶死在裡面?”
銀青銳利的目光看向塗川,塗川絲毫不懼的與他對視,片刻後,銀青将大巫等人都推出了門外,對塗川說:“你有把握的話就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