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如寶有些莫名的緊張,背心掌心都冒了汗,緊張被這樣侮辱的端木瀾會對自己生出怨怪,又或者會向他告狀,可他的種種設想統統沒發生,端木瀾在他面前時,依舊雲淡風輕,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盛如寶卻覺得他像隻可憐蟲,他肯定是覺得自己沒有依靠,才那麼能忍耐。
他的腦海很亂,想到迄今為止其實端木瀾并沒有傷害過他,反倒是他因為之前的經曆,對端木瀾妄加揣測,傷害了對方。
他自責的魂不守舍,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那麼對待端木瀾,害他被人罵那麼難聽的話,明明就算是僞裝對他百依百順的,他也做得比其他人都更好不是嗎?
自己為什麼要因為沒有發生的事去審判别人?
因為被傷害過,就連朋友都不敢交了嗎?他真是膽小鬼。
盛如寶就這麼一直魂不守舍地熬到了放學回家,将端木瀾拉倒自己房間裡,才别扭地開口道:“你是不是很讨厭我?”
端木瀾早就看出他不對勁的狀态,像是心中藏着事,而且還是關于自己的事,他今天與自己對視都是躲躲閃閃的,現在要不是盛如寶先開口了,他也是準備問問他的,本來心髒就有問題,别憋壞了。
“不讨厭,你怎麼會這麼想?”端木瀾面對這樣的開場話很是詫異。
即便心虛的要死,盛如寶的語氣仍舊帶着抹不開面子的高傲:“你别裝了,你說實話吧,我不會生氣的。”
“這就是實話,我一點兒都不讨厭你。”
盛如寶鼻子有些發酸,可男人流血不流淚,至少不能在别人面前流。
他垂下眼眸不與他對視,等待眼眶重新變得幹澀:“其實我都知道了。”
端木瀾眸光微閃:“你知道什麼了?”
“知道你是因為家裡人讓你跟着我,對我好的,也知道你被人罵的很難聽……”
端木瀾輕輕舒了一口氣,猜到大概是今天自己在樓梯拐角被人罵,給盛如寶看到了,他第一次主動對人提及了有關于自己的過去:“那對我來說不算什麼,和你在一起的時間是我人生少有的輕松時光。”
盛如寶腦袋再次發懵了,這還輕松嗎?他以前過的是什麼苦日子?
他不信邪地再次問:“那你不覺得我很壞嗎?老是欺負你……”
壞?
一個看到陌生人被推入水中,第一反應是跳下去救人,他口中的“欺負”端木瀾更是從未感受過,畢竟他知道隻要自己故意露出一點疲憊或者傷心的神态,傲嬌的小少年就會用自己的别扭方法道歉以及彌補,這樣就算壞嗎?
如果他知道那天宴會他撞見自己被推入水中,是自己故意讓他看到的呢?如果他知道自己早就盯上了他,故意在他面前示弱,并成功留到了他身邊呢?
他和他所生活的好像不是同一個世界,這樣一隻小白兔如果和自己身份調換,怕是早就死在了很多年前了吧 。
端木瀾心中感歎,他思忖片刻,看着盛如寶認真道:“嗯……我的看法是,你可以更壞一點的。”
他不希望再看到盛如寶奮不顧身地去見義勇為,即便對象是自己。
“啊?”
“你不是想當大魔王嗎?”
“……”這種看熱血番時不小心激動的喊出聲的話能不能不要記到現在啊!雖然他心裡就是這麼想的,但是從别人嘴裡說出來,總有種腳趾抓地的沖動,“也……也還好吧,我們不要說這個了。”
端木瀾有些遺憾:“好吧。”
解開了糾結了一天的心結,盛如寶此刻心情好多了,“反正、既然你不生我的氣的話,以後我們就是好兄弟了,以後再有人罵你,你就告訴我,我給你報仇,我罵回去,讓他們和你道歉,如果他們還不聽,我就和淩助理告狀。”淩助理是媽媽的一個助理,也會接洽他的生活事宜,媽媽雖然不喜歡他,但是不會讓他被欺負的。
至于爸爸,他覺得自己是單親家庭來着。
“還有……以前是我不對,以後不會了,我要是哪裡做的不好,你可以和我說,如果我覺得你說得對,我就改,如果你哪天……”哪天不想要他這個朋友了話,也可以直接告訴他,他們好聚好散……
這後半段話他到底沒能說出口,他已然發現他是喜歡端木瀾的陪伴的,比對傅餘還多,他此刻是害怕傅餘事件重現的,已經被他劃入自己人範圍的豐翊,會不會又在今後的某一天受不了自己,不僅和他絕交,還要蛐蛐他?
他根本沒辦法那麼灑脫,他不舍得,也不想再經曆離别了,他的身邊能不能有人為他停留久一點呀?
既然端木瀾說他不讨厭自己,那他就相信了,他不會再亂猜了。
一隻長了刺的可憐蟲蛄蛹蛄蛹得挪到另一隻軟趴趴的可憐蟲身邊,想和對方貼貼,又怕自己紮跑對方,隻好在心底祈求對方,晚一點再變成蝴蝶飛走吧,一隻蟲好無聊的。
端木瀾看着他,眼底笑意漸濃,輕聲道:“和以前一樣就很好,不用改的,我很喜歡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