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下午兩點多,風絲毫不見小,反倒越來越大,天都灰起來,我心說該不是要起暴風雪吧,就看到順子的馬在前面停了下來。
我們趕上去問怎麼回事,順子皺着眉看了看四周,就啧了一聲,說道:“風太大了,這裡好像發生過雪崩,地貌不一樣了,我有點不認識了。還有,你們看,前面壓的都是上面山上的雪,太深太松,一腳下去就到馬肚子了,馬不肯過去.這種雪地下面有氣泡,很容易滑塌,非常危險,走的時候不能紮堆走。”
“那怎麼辦”潘子看了看天,“看這天氣,好像不太妙,回的去嗎?“
順子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我們,說道:“說不準。不過這風一旦刮起來,沒兩天兩夜是不會停的,咱們在這裡肯定是死路一條,前面離那座廢棄的邊防崗哨不遠了,到了那裡能避避風雪,我看回去已經來不及了,我們可以徒步過去。”
我穿上雪鞋走了一步,一下小半個人就沒了,這能想到把墓建在雪山裡的人确實是個人才,盜墓賊還沒到地方就能被活活折騰死。
順子在前面帶路,我們拉着爬犁艱難的跟在他身後。結果說好一個小時的路,直到傍晚六點多,連哨崗的影子都沒看見,我實在忍不住問了一句,順子左看右看,忽然哎呀了一聲:“完了,我知道這哨崗在什麼地方了!”
我們圍上去,他臉色極度難看,道:“我怎麼就沒想到,這裡發生過小雪崩,哨崗肯定給雪埋了,就在我們腳下,難怪轉了半天都找不到!“
我頓時想吐血的心都有了,抱着腦袋想了想,長白山是火山體,按道理應該會有大量的溫泉,就問順子,“你知道最近的溫泉離這有多遠嗎?”
順子一拍手,“我記得附近就有一個,”,他指了指前面,“應該就在那個方向,是在一個山包裡,溫度很高。如果能到那裡,以我們的食物可以生活好幾天,那溫泉海拔比這裡高,應該沒給雪埋住。要真找不到,那隻有靠求生意志,一步一步再走回去了.”
靠求生意志?
胖哥,我需要你的嘴!
衆人都哭喪着臉,跟着順子繼續往上走。天越走越黑,能見度太低,順子拉起繩子讓我們每個人都綁在身上,免得走散。
我嚴重懷疑他在給我們畫餅,暴風雪一起來,再有經驗的向導也容易迷失方向,要是附近真有溫泉,肯定會有硫磺味,就緊跟着他一直确定方向。
走着走着,風中真的隐約飄來了一股硫磺的氣味,我心中一喜,立刻轉頭去找順子,話還沒說,他身子一歪,竟然倒在了雪裡。
啊……啊?
我愣了一下,忙把他的腦袋從雪裡挖出來,免得他被憋死,後面的人很快追上來,大張哥把順子背起來,我們拉緊繩子,讓其他人先聚集過來。
胖子一看到順子,做了一個非常古怪的表情,大吼道:“這他娘是什麼向導啊?不認識路不說,我們還沒暈他先暈了,叫我們怎麼辦?”
我第一次覺得胖子的話這麼有道理,拍了拍他,把其他人的注意力都集中過來,所有人的臉色都是慘白的,陳皮阿四眼睛半眯,看樣子已經進氣多出氣少,我也快被凍麻了,眼皮直打架,感覺手腳都不是自己的了。
我咬了咬舌頭,“先别急,他帶的路沒錯,我剛才已經聞到硫磺味了,溫泉離這最多不超過十分鐘的路,我們就往東北方向找。”
風雪的影響太大,硫磺味忽隐忽現的,距離上其實我也不能斷定,但畫餅誰不會啊,隻要有希望,人就能堅持的更久些。
其他人一聽這消息精神頭立刻好了些,朝着東北方向散開去找,約莫半柱香後,硫磺味越來越清晰,我基本能确定溫泉就在前面,扯了扯繩子想讓其他人過來。
……等等,落腳好像有點空。
下一秒,腳下整個就塌了,我抽出匕首反手切斷繩子,隐約隻聽到胖子叫了一聲什麼,剩下的都被裹在了雪裡,不知道滾了多久,嘭的一下撞到什麼,才停下來。
腰側被撞的生疼,我從雪裡擡起頭,風鏡上全是雪,晃着腦袋抖了抖,突然被一隻手拉了起來。
“你他娘的真想死啊,割什麼繩子,要不是胖爺我眼尖,你這小命就完了!”
胖子拉着我大罵,我卻忍不住笑,“我找到溫泉了。”
他古怪的看着我,一拍我腦袋,笑罵道,“媽的,小瘋子。”
我這一下是踩到了雪坑,從亂石坡上滾下來,半路被一塊大石頭卡住,離坡底還有五六米,上面的雪還在不斷的坍下來,坡底全是滑下來的雪塊和石頭。很多時候這種塌方就像流沙一樣,幾秒鐘的時間就會把塌出的地方重新埋住,掉下來的人越多死的越快,好在這次的雪還算結實。
胖子朝上叫了一聲,其他人聞言大喜,順着繩子一個個爬下來,這時候,我突然注意到,坑底的雪堆裡露出了好幾截黑色細長的爪子。
幾乎同時,有人大叫起來,“等等等等!操家夥!都别下去,那雪裡盤的是什麼東西?”
我摘掉風鏡仔細看了看,雪堆裡若隐若顯,盤繞着一條黑色的,水桶粗細的東西,環節狀的身體上全是鱗片,有點像是條冬眠的蛇,但更像是蜈蚣,心裡一下有些惡心。
葉成還在叫,胖子團了個雪球砸到他後腦上,輕聲罵道:“你他娘的給我輕點聲,想把它吵醒?!”
我仔細聞了聞,“沒有氣味,應該不是活物。”
話音剛落,嘩啦啦一陣石子滾落的聲音,我隻用餘光看到一個影子從我身旁略過,轉頭才看到是張起靈跳到了坡底,緊接着潘子也跳了下去。
兩人一前一後朝那東西走過去,沒幾步,身形明顯放松下來,潘子看了看張起靈,聳了聳肩膀,做了個手勢讓我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