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四年八月,西礁碗礁沉船考察隊遭遇海上風暴,共十名隊員遇難。
據唯一幸存者吳三省供述,解連環同志是為了考古工作,加班加點工作,不幸出了意外,但他的付出讓考察隊發現了一座沉船海底墓。後經過讨論,考古隊員的一緻決定,由大船先将解連環同志的遺體送回,剩餘隊員在小船上繼續進行海底墓的考察,中途意外遭遇海上風暴,考古隊緊急進入海底墓中避險。
此後經曆有待考證,據吳三省描述,他隻是在耳室中睡了一覺,醒來後,所有人就消失了。與此同時,解連環的遺體,連同運送遺體的船隻,也一同消失在了大海上。
吳家老三是出了名的刺頭,一時間外界都在謠傳,是他見财起意,害人性命。此事最終沒有官方定論,隻是九門中一向交好的吳、解兩家自此疏離,個中緣由,耐人尋味。
但誰也沒想到,作為下一任當家人被培養的解連環死亡後,如同詛咒一般,短短幾個月内,他同輩的幾個兄弟全都相繼病逝。在這種連番打擊之下,解九爺也一病不起,随後,在來年的一個春日仙遊而去。
自此,九門解家再無一可以掌權的男人,虎狼環伺,各家都蠢蠢欲動,想來分一杯羹,諷刺的是,最先動手的卻是解家自家人。解九爺屍骨未寒,葬禮上幾個分家就開始鬧着要清帳,一場大戲唱到最後,還是二月紅出面,保下了解家唯一的子孫。
也是那一天,年僅八歲的解雨臣成為了解家當家。
從此以後,這世上所有的欲望、惡意都不再對他有任何掩飾,那些曾經笑着給他壓歲錢、口口聲聲叫他小少爺的人,唯一想要的隻有他的命。
但這一切的開端,那支消失的考古隊,去哪了呢?
解家的男人,又真的都是病死的嗎?
……
昏暗的地下室,一個女人睜開了眼。
陳文錦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團昏黃的光,她馬上注意到,這裡已經不是海底墓。
這是一間簡陋的雙人卧室,入目是一隻大木櫃,旁邊擺着兩張寫字台,在她對面的床上,還躺着一個人。她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已經是她記憶中一個多星期之後。
她連忙叫醒霍玲,一問之下,對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房間沒有門,她們走出去,看到外面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兩邊全是房間,考古隊的人就躺在相鄰的幾個房間裡。文錦和霍玲挨個把人叫醒,集合到一起,她清點了一下人頭,發現除了解連環和吳三省,還少了一個人。
張起靈不見了。
一行人分頭探索了一遍,發現剩下的房間都是空的,整個地下室居然隻有他們幾個人。不過可以看出這裡曾經有人生活過的痕迹,文錦還在床闆和一些縫隙處發現了不少幹涸發黑的血迹。
“快,快看!”李四地突然叫道。
他們全部跑過去,隻見走廊盡頭處是一扇小鐵門,很矮,文錦一推,發現門是鎖着的。李四地又示意她看外面,透過門上的鐵欄窗,她看到外面是一間空曠的地下室,隻有一隻巨大的黑色棺材停放在其中。
文錦第一眼覺得有點眼熟,仔細看了兩眼,發現這就是海底墓後殿中的那口棺材,當時他們剛打算開館,就被左配殿裡巨大的水聲吸引了注意,還不知道這棺材裡有什麼蹊跷。
這裡是什麼地方?是誰把他們和這口棺材一起運到了這裡?目的是什麼?
文錦突然想到消失的張起靈,這人在所裡就是出了名的無組織無紀律,但偏偏對古墓中的各種機關陷阱了如指掌,在海底墓中還會倒鬥的那一套,回想過往的經曆,她對這人的身份不由多了幾分猜疑。
姓張,會不會是張大佛爺的人?但張大佛爺的人做事應該沒必要這麼偷偷摸摸的。
難道是當年在巴乃替換考古隊的那股勢力?她和霍玲的身份被人發現了?
短短幾分鐘,文錦腦中已是念頭百轉,其他人沒那麼冷靜,有的大聲呼喊,有的試圖撬開鐵門,就在這時候,一道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不要緊張,你們現在是安全的。”
陌生的男聲憑空響起,文錦這才注意到,走廊裡每隔一段距離,都安裝有擴聲喇叭。這人開口的時機這麼及時,顯然一直在注意着他們。
“你說安全就安全,你是誰啊?我們怎麼會在這?這是什麼鬼地方?”脾氣不太好的白方立即叫道。
那聲音繼續道,“從海底墓離開後你們一直昏迷不醒,組織也是擔心你們的身體,才把你們送到療養院來。放心,隻要觀察期内你們的身體沒有出現異常,很快就能離開。”
白方還想叫,文錦攔了他一下,“同志,張起靈和吳三省呢?他們怎麼不在,是他們發出的求救信号嗎?”
“吳三省是編外人員,不屬于組織管理。”對方直接忽視了其他問題,“好了,你們剛醒,先好好休息。”
霍玲聽他要中斷對話,連忙嬌聲道,“同志,那能不能讓我們打電話和家裡報個平安啊?我們這麼多天沒消息,家裡肯定會擔心的。”
語氣委婉,言外之意卻是你們把我關在這,我家裡人不會善罷甘休的。霍家在當時已經洗底,但霍老太的丈夫在機關中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動她的後果,不是一般人承擔得起的。
但等了好一會,對方都沒回應,李四地和白方耐不住性子,大叫着開始砸門,足足折騰了半小時,兩個人氣喘籲籲,嗓子都快喊啞了,外界始終毫無反應。
衆人對視一眼,面色都不太好看,現在的情況說是療養,但明顯是一種變相的監禁。畢竟誰家療養院是開在地下室的,這人不得越住越抑郁。
“咳咳……”一陣突兀的咳嗽聲打破了沉默。
江雪平日性子柔柔弱弱,在所裡也沒什麼存在感,文錦一直以為她隻是暈船嚴重了點,當時她在海底墓吐血,把他們都吓得不輕,但也沒聽說過她有什麼重病,難道那海底墓裡真有什麼異樣?
正想着,就看到其他人全部遠遠的和江雪隔開了一段距離,仿佛怕被傳染上什麼。
文錦有些不贊同的皺起眉,現在他們所有人可以說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如果江雪的身體真的出現了問題,他們勢必也難逃一劫,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而不是搞内部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