鱗次栉比的高樓林立城市中心的商業地段,鉛灰色的獨棟建築玻璃幕牆反射着人工水池的粼粼銀光,掩映在一片松枝綠影。
恒觀集團下屬的文化子公司會議室。
顯示屏的輿情數據分析模型畫面飛速變化。
“既然有人想内鬥,那就讓他鬥個夠。”郎香雙手交疊,大刀闊斧地撂下決斷,“跟法務部确認法律風險邊界,後續措施就按我剛才說的去執行,所有操作都要保證内部信息對齊,輿情監控發現任何問題,及時跟我彙報。”
“品牌合作方那邊談妥了,沒有問題。”
“話題降權?等一等,正好讓熱搜再挂一會兒借力打力。”
“輿情監控報備結束了嗎?”
“……”
會議室門的玻璃門輕緩推開,展熹承指節敲了敲牆,雙手合十溫聲道:“各位,加餐時間,辛苦到現在休息一會兒吧。”
新鮮餐點誘人食欲的香氣潛入鼻腔,分秒必奪的戰場迎來一絲松氣的間隙。
“哇哦——”
公關部的同事們半死不活地歡呼兩聲,紛紛活動着筋骨關節起身。
用餐區人頭攢動,秩序切割的光斑從白色百葉窗灑進地面瓷磚。
“校方出具的證明文件跟同期同學證詞都處理好了,就差司法公證關鍵時間線。”郎香頓了頓,感慨道,“不過你竟然還能記得十年前的某一天自己具體在什麼地方,做了什麼。”
展熹承眼尾輕折,淡淡道:“沒辦法,誰讓每年省内化學競賽的時間都固定在那兩天,想不記得也難。”
從初中起展熹承就熱衷于參加各類規模的競賽,專挑有官方獎金跟學校補貼的,不失為一種外快收入。
郎香簡直要給他鼓掌,轉身對将黑松露佛卡夏卷成桶狀往嘴裡塞的助理道:“怎麼樣,這就是多學習的好處。”
末了目光轉到展熹承從臨近餐廳預訂的下午茶,郎香猶疑地“嘶”了聲,又暗道應當隻是自己多想了。
隻是總覺得餐車整齊擺放的甜品飲料……蜜瓜含量有點高?
一片淡綠的裹挾鹹鮮的綿密甜香。
思量了兩秒,郎香心道這餐食顔色對視力還挺好。
展熹承袖口挽起,幾條青藍色的筋脈盤亘在結實有力的手臂,修長的手指慵懶地搭在桌沿,說起正事:“集團總部那邊怎麼說?”
郎香:“隔岸觀火,兩頭下注。”
“一招錯滿盤皆落錯,新派系有點太心急了。”展熹承單手支頤,口吻略帶同情地說,“感覺狼狽得有點可憐。”
郎香濃眉挑起,“喲”了聲:“還有閑心憐憫人家呢?你最好想想是誰這麼恨你,非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展熹承鄭重認錯:“對不起,看來我陰陽怪氣的水平還不到位。”
郎香:“……”
“這次雖然後手是内部鬥争,但沒有那個關鍵人物主導推波助瀾不可能翻出那麼多陳年老料,十年如一日啊,展熹承。我代入一下假如誰把假冒的賬号資料保存這麼多年,就為了有朝一日能造謠污蔑我,都覺得汗毛倒立……是你之前說的冒充身份的同學?還是其他人從他那裡買到的材料?”郎香嚴肅起來。
“跟他肯定脫不了關系,但要說誰這麼恨我,我是真的想不出來,有時候惡意就是無緣無故。”展熹承情緒穩定得令人害怕,投降地舉手笑了下,朝椅背靠了靠。
郎香斂眉算是默然贊同。
“郎姐,以防堵車我差不多該出發了。”展熹承低眼一瞥手腕的百達翡麗,“演唱會五點入場,我隻負責接送,結束陪她們去一趟後台合影留念就離開。”
郎香颔首,指節敲了敲桌面叮囑他:“注意别節外生枝啊。”
“放心。”展熹承淡然一笑,走出幾步,蓦地複又折返問坐在對面的助理,“你電腦上的寶可夢貼紙是哪裡買的?”
助理慌忙狼吞虎咽地咽下嘴裡的加餐,一指地闆道:“就在去環金那條地下通廊的連鎖書店,一進門就能看見這個系列的盲盒。”
展熹承謝過,沒往公司停車庫走,反方向先去了一趟助理所說的書店。
拆開盲盒,展熹承濃眉挑了挑,端詳須臾,将意料之外又萬分熟悉的貼紙放到了手機背後。
兔形耳朵,水藍色紋路的,負電拍拍。
跟厲皎銀色大提琴盒的那張貼紙恰巧湊成一對。
倏忽間,展熹承急切地想知道,到底是誰能在厲皎形影不離不假手于人的大提琴盒貼上一張擦不掉痕迹的寶可夢貼紙。
能這麼肆意妄為。
他還想知道,在過去的時間長流中,厲皎都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