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杳杳迷迷糊糊坐起來,手邊碰到一個熱物,心裡咯噔一下,搭眼一看,用腳踢他“誰讓你爬上來的!”
姚淮序不愛理她,翻了個身,滾到床裡側用被子捂住腦袋。猛地又想起來自己現在是個女子,直直坐起來,和喬杳杳大眼瞪小眼。
喬杳杳有受了驚吓晚上夢遊的習慣,她自己知道,掩飾性清清嗓子,又摸摸鼻子,起身洗漱。
姚淮序聽着她洗臉水聲嘩啦啦,幹脆也坐起來,去了盥洗室,喬杳杳已經洗漱好坐在梳妝鏡前,李嬷嬷收拾地上地鋪,沉月給她梳妝,戴好最後一隻梳篦悄聲問她,“小姐,那位姑娘送回去嗎?”
說的是送回喬府,李嬷嬷往屏風後瞥了瞥,小聲道,“這事兒得和夫人通個氣兒。”
喬杳杳挑着珠钗,點頭,“一會兒先問問她,沒什麼事就讓她走吧,又沒受什麼傷。”停了一下又道,“嘴裡沒一句實話。”
李嬷嬷不安,“也是,送走吧小姐。”
姚淮序出來,頭發還是亂着,眉眼低垂,在紙上寫道,“我是雨林山莊的少主,出來遊曆,不是壞蛋。”
雨林,霖,喬杳杳看完字又去看他,這會兒乖巧的倒是讓人心情愉悅,問他,“不想走?”
“嗯,想跟着你。”
喬杳杳笑,“山莊少主跟着我幹什麼?不是下山遊曆嗎?”
這次姚淮序想了很久才寫下來一個合喬杳杳胃口的蹩腳理由,喬杳杳的雙鬓都要梳好他才慢悠悠拿過來給她看,“你很漂亮,我沒見過你這麼漂亮的人。我沒地方去。”
她知道他在說謊,可還是心情大悅,姚淮序心道,罪過,罪過。
跟昨天晚上的話比喬杳杳很相信剛才的話,江湖向來不參與朝廷紛争,很少人知道太子妃和山莊的關系,最關鍵的是于伯昨天折返回去看那火堆。
喬杳杳去的早,火堆沒燒透,後面自己就滅了,于伯在裡面發現了山霖山莊的劍穗兒。
三兩下思索便讓喬杳杳便決定讓她留下來,總不能硬趕人走吧。
不過喬杳杳更多的是因為那個劍穗兒,山莊人才有的劍穗兒。
山霖山莊挨着北郡,山莊被屠的消息早就傳到了北郡,别人或許還不知,喬府因着山霖山莊的恩情難免關住,早就知道了。
她思酌一會兒,開口道,
“但是我沒有多餘的侍女丫鬟婆子伺候你。”言外之意就是在我這院子裡你要自食其力,時不時還要伺候伺候我。
真霸道。
姚淮序忍住想撕紙的沖動,模仿都城世家貴女的端莊,點頭露出一個标準笑容,得體又大方,還帶着些許善解人意。
李嬷嬷沒想通其中關巧,隻以為是個來路不明的女子,不過不好再說些什麼。
早膳是兩人份的蒸餃和八寶粥,再配着幾樣精緻小菜。
喬杳杳朝沉月招招手,把桌子上的一碟蒸餃推給她,她眼睛都亮了,直冒星星。
“謝謝小姐!”
姚淮序不動聲色打量,心想,這對主仆倒是有意思。
吃過早飯後喬杳杳看賬本,吩咐于伯回喬府傳個信,順便給姚淮序買兩身成衣,穿着她的總歸是不大合适,想了想,讓李嬷嬷也跟着去了,買衣服這事兒嬷嬷跟細心一些。
瞧着一切都好,但李管事可就慘了,半夜帶着人整出來賬本吭哧吭哧送過來結果門關着,小厮上前扣門環,于伯出來告訴他們等小姐醒了再讓他們進來。
他臉都要笑爛,“要不我們就先回去明日再來?”
于伯認真道,“小姐一會兒就醒了。”
春三月的晚上依舊寒風料峭,等了一炷香又一柱香,于伯剛開始還開門說快了快了,後面壓根門都不開。
這李管事倒也是個“實誠人”,心裡有鬼明知是磋磨又怕真的臨時召他看賬本,哪有大晚上看賬本的道理?可他愣是心虛沒敢走。
要說他膽子小可他敢貪主家東西,昧下主家錢财;可說他膽子大他又在這門外邊等了一晚上,真是個奇怪的人。
喬杳杳看賬本隻翻了兩頁就一把扔到院子裡,火氣不小。
“混賬玩意!什麼破爛賬!一群沒良心的混賬玩意兒!”
沉月連忙出來撿,姚淮序豎直耳朵,心道,這是又罵誰?不禁坐直身子。
“李嬷嬷。”
李嬷嬷聽着院子裡的動靜吓一跳,連忙應聲,“欸!小姐有什麼事?”
“你讓于伯通知莊上各個管事去田邊等着,各自要拿各自的賬本,佃戶也要叫着來。”
喬杳杳把賬本一把從屋子裡扔出來,沉月連忙出來撿,姚淮序坐直身子,好大的脾氣。
沉月顧及着姚淮序在欲言又止。
“怎麼了是?直接說吧。”
沉月問道,“為何不叫了管事們來院子裡看賬?”
她頓了頓,道,“這莊子上的賬是亂的,就是不知道這幾個管事有沒有串通好。昨天就叫了李管事候着看賬本,想必那幾位早就聽見了風聲。總賬本是總的,可各個管事必定有他們自己的,若是提前串通好再怎麼看也瞧不出來…可……裡面有筆賬不對。”
沉月追問,“哪筆賬?”
喬杳杳搖搖頭,“還不确定,去了就知道了。東西可都準備好了?”
“小姐放心,都準備好了!”
喬杳杳走到門口,回頭看姚淮序,“愣着幹嘛?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