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的分量比往日多,還多了姚淮序喜歡的三鮮馄饨,之前姚淮序吃這個的時候眼睛都亮了,沉月和李嬷嬷都沒發現,還是喬杳杳告訴她們的,姚淮序不知道這件事。
“沉月。”喬杳杳拿小碗給沉月舀了一碗,沉月歡快接過,嘴上嘟囔着“一會兒李嬷嬷進來要說奴婢了。”手卻端的穩當站在一邊吃的高興。
姚淮序和喬杳杳面對面,誰也不說話,昨天晚上的仿佛不是他倆,以後,也終将成為一個秘密。
用過早膳喬杳杳坐在桌子前面臨摹姚淮序的字,剛開始寫的龍飛鳳舞把握不好大小和筆鋒走勢,姚淮序就一遍一遍演示給她看,喬三小姐今日乖巧的異常,半分不惱,一遍一遍寫着。
養雞場的雞蛋搭上了青園的線,每日供應新鮮雞蛋,北郡大大小小的菜攤幾乎都從那裡進貨,這個是于伯給喬杳杳建議并且親自去談攏的,喬杳杳隻是算了算其中利潤和定價,北郡城裡的雞蛋售價也是于伯來回跑統數,于伯真的貼心又能幹。
“小姐,小姐,出事兒了。”李嬷嬷從外面跑進來,氣喘籲籲,沉月奉上一杯茶。
“出什麼事情了?慢些喝。”
李嬷嬷面色嚴肅,“果園後面的那條河裡撈上來了死人,是劉家春娘。”
喬杳杳放下手裡的毛筆和書案旁邊的姚淮序對視一眼,默不作聲,姚淮序對春娘的印象還是之前那些婆子們誇她是莊子上最好看的姑娘。
“嬷嬷,咱們去看看。”
喬杳杳一行人到的時候河邊圍滿了人,劉家老夫婦跪在旁邊哭得撕心裂肺,旁邊好心的佃戶不住寬慰着,有幾個心善的忍不住抹眼淚,
中間躺着一個人用白布蓋着,白布讓水沾濕淋淋瀝瀝往下滴水,隐隐約約能看出是個女子身材。
三位管事裡在最前面,吳管事低着頭似在惋惜;王管事手擡起來又放下,有嫌棄之意;李管事倒是表現的像個莊子上的正常管事,又是寬慰劉家老夫婦又是安排後事,時不時還抹兩滴眼淚。
見到喬杳杳後李管事立馬迎上來,惋惜悲傷道,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诶,那劉氏一家也是個可憐見兒的,三小姐莫要再往前去了,小心沾濕了鞋襪,不幹淨,您是大小姐素來不管這點小事兒,交給我們處理便是了。”
喬杳杳不輕不重看他一眼,這話裡話外都是指摘喬三小姐不拿莊子上佃戶當回事兒,她徑直繞過李管事問站在屍體旁邊的于伯。
“于伯,怎麼回事兒?”
劉母最先出聲,
“三小姐,可憐我的姑娘啊!年紀輕輕尋了短見兒,可憐我這老婆子啊!都是我沒看好啊!”
“劉夫人先别着急,若是另有隐情我給你們做主。”
喬杳杳說這話的時候環視四周的人,不放過任何細微可疑舉動。
可劉母卻像聽到了什麼荒唐話,連忙拒絕否認,
“沒有,都是春娘自己想不開,給她找了婆家她不願,本以為嫁過去就沒事,誰知,誰知這孩子是個性子烈的!都是我的錯我的錯啊!”
劉春娘的父親平複心情後也補充道,“還請小姐允許我家姑娘安心下葬!”聲音哽咽,脊背也是彎的。
“這是自然。”
喬杳杳直覺這件事有問題,可劉氏夫婦都這麼說了喬杳杳也沒有辦法按着不讓人下葬,劉氏夫婦得了應允立馬張羅着人去擡春娘。
“等等,我之前見過春娘,她是個心善的人,我再最後看看她。”
李管事聽後上前擋住屍體道,“人死不能複生,三小姐悲痛情有可原,可畢竟是從河裡面撈上來的,唯恐污了小姐的眼。”
于伯呵斥道,“李管事沒了規矩是嗎!”
王管事打圓場,“小姐息怒,實在是不好看,春娘原就是個愛美的,給她留一些體面吧。”
聽到這句話劉氏夫婦也跪求道,“求三小姐給春娘,留些體面吧。”
吳管事蹙眉道,“王管事……”
李嬷嬷也正欲開口卻被喬杳杳拉住,喬杳杳看着四周佃戶四下讨論聲議,朗聲道,“是我冒犯了,于伯,幫着好生安葬春娘。”
“是。”
于伯遣散人群,喬杳杳落在後面壓着聲音道,“阿序姐姐,你怎麼看?”
沉月眼睛不免睜大,心裡疑惑,小姐怎麼叫蘇小姐“阿序姐姐”?何時小姐同蘇小姐這麼親近了?
李嬷嬷隻當兩人相處的愉快,又記起夫人、将軍的囑咐不免有些高興。
姚淮序搖頭,伸手在喬杳杳手心寫下,“鬼”。
喬杳杳點頭,“我也是這麼覺得的。”
轉頭和沉月道,“去把吳管事找來,就說是果園的事。”
“小姐交給我就放心吧,沉月保證做的極好。”
她接了命令把心裡的不對勁兒抛走,三步并作兩步去前面找吳管事。
喬杳杳坐在果園的石凳上,手裡撥弄紅珠算盤,吳管事立在一旁,十分拘謹,和之前同她報賬完全是兩幅模樣,他試探着開口,“小姐,可是有什麼吩咐?果園這個月……”
“不着急。”喬杳杳漫不經心問道,“吳管事,咱們先聊些别的。”
“不知道小姐要聊什麼?”四月的天熱不到哪裡去,可吳管事的衣領子卻沾汗。他擡手的瞬間不經意露出手上抓痕,指頭縫裡有些泥土,喬杳杳看了兩眼卻并未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