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拔弩張的氣氛愈發火熱,吱呀一聲門開,捧着美酒佳肴的侍女魚貫而入将桌子上的菜換過一遭,随後排着隊又一一退出。
這會兒早就過了晚膳時辰,喬杳杳在大理寺那會兒就已經饑腸辘辘快要撐不住了。
眼看沈祀安就要發火誰也壓不住,喬杳杳一句“我餓了”将那火滅的透徹。
她彎身朝那三人行禮,是極規矩的宮中福禮,垂眸緩緩示弱道,“讓各位公子見效,從宮裡出來就跟小侯爺跑了城郊,一日還未進食。”
“季與,怎麼這樣啊?!”徐顯把人請坐下來,喬杳杳報之一笑。
沈祀安堵在喉嚨裡下一刻就要噴出來的火立馬咽了回去,就這麼咽了回去,抿唇,眉眼壓彎不情不願動筷子夾了一塊兒以後就放下了。
喬杳杳看他動了筷子便也動,自顧自吃起來,是真的餓了,反正讓沈祀安叫到這裡的又不是外人,三言兩語也能聽出來不是壞人。
起碼比惺惺作态的方清清好很多,盛京規矩多那又怎樣,沈祀安叫她來的本身不就壞了規矩嗎?
再說,她是真砸也沒吃虧,日後少不了和他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再鬧下去一把掀了桌子就好了?那可不劃算,她到現在早就前胸貼後背了,真的很餓。
不如老老實實行個禮端個淑女架子,曹倸又沒說錯,和他一條繩上的螞蚱,鬧多了不愉快也是自己吃虧。
……
炙烤的鴨皮酥脆,滿口芳香的魚塊滑嫩,還有那糕點,酥酥軟軟入口即化,配上曹倸叫來的清酒,甘甜細膩,也不醉人,簡直是美妙到不能再美妙。
婉晴默默退出去,臨走之前看喬杳杳的眼神複雜,不可言說。
徐顯在桌子底下踢沈祀安一腳,沈祀安熟視無睹直接将他的腳踩住,徐顯捂臉忍痛,滿臉漲得通紅,曹倸殷勤給倒了一杯又一杯,沈祀安蹙眉,這酒勁兒不大,可喝多了也容易醉,眼刀子還沒遞出去就聽見喬杳杳婉拒了,心裡瞬間舒坦。
他看得津津有道,跟着又吃了兩口,姑娘吃東西細嚼慢咽,曹倸和徐顯受到沈祀安的“威脅”後收斂不少,認認真真誰也不說話就這麼吃飯,足足吃了半個時辰。
喬杳杳心滿意足擦嘴後還不忘道,“小侯爺心胸寬廣,多謝小侯爺的款待。”
“哼,三小姐倒是大度。”
“本就是我的錯,小侯爺大度不與我計較,我已知足。”
喬杳杳是個記暗仇的,指不定下次什麼時候就報複回來了,掀篇兒?她可掀不過去。但是沈祀安不知道,還樂呵樂呵地高興,跟之前的态度簡直判若兩人。
一晚上的陰霾就這麼散了,撥雲見日。
“不知小侯爺叫我來此到底是為了什麼?”
天色已晚,再不說就該回家了,因着太後給的特許,連着三日都可以回家。
喬家挑了盛京北巷落了宅子,離宮和大理寺都近,方便一家老小。
“咚咚。”沈祀安敲兩下桌子,下巴朝徐顯一點,徐顯立馬從袖子裡拿出一沓手稿遞給喬杳杳。
喬杳杳接過翻看,上面都是遇害的十幾個姑娘的行動軌迹,并無異常,可繼續往後翻便能發現不對勁兒的地方。
最上面的是新遇害的采蘭,她早時去了一趟菜市,随後路過一家茶肆食館,都有人作證,再往下便不見了蹤迹。
偏生巧的就是這家茶肆食館就在滿園春對面,斜對面還有一家胭脂鋪,許是今天喝了酒的緣故,想什麼都要比往日慢上三分。
再翻下一頁,花素的行程路線也有那家茶肆食館,不過在茶肆食館後面又去了手飾鋪……
這和茶肆食館有什麼關系嗎?
“去窗外看看。”
依言起身,繞過花瓶時還撞了一下檐角,這會兒就能明顯看出來有些醉了。
喬杳杳推開窗戶,冷風夾雜雪花撲面而來,不禁打一個冷顫跟着清醒了三分,紅駝着雙頰探出身去看,沈祀安跟着上前兩步默不作聲牽住姑娘的衣角。
這位置算不上好,一開窗是條暗巷,沒什麼風景而言,探出身才依稀能看見茶肆食館的招牌,倒是那家胭脂鋪的牌匾和門口赫然入目。
什麼答案呼之欲出。
喬杳杳用手腕支住頭,腦子開始昏昏沉沉,冷風吹也不管用了。她站得累又想回桌子旁坐下,沈祀安順手将窗戶關上,隔絕掉外面冷氣,屋内逐漸回溫。
越是暖和越是讓人發昏,腦子發沉,眼皮越來越重,她猛地想起這是在外面,手抓住桌布收緊輕甩兩下腦袋卻仍舊恍然。
“這個包間是崔仕成經常來的包間。”
姑娘醉眼朦胧擡眼看沈祀安,人影都重疊在了一起,悉悉索索有什麼動靜,喬杳杳慢慢将臉放在桌子上合眸道,
“沈祀安,你故意的嗎?”
曹倸的肩膀抖動不停,徐顯拉着他衣服往外托,到了門口不死心兩人還要扒住門框看上幾眼,沈祀安把酒盞砸出去正叫他接個正着,嘴巴一張一合,“滾。”
門被關上沈祀安起身走到喬杳杳身旁,帶着狡黠道,
“酒是他們倒的,你也是個沒心眼的,給你倒你就喝。”
眼皮子沉擡不起來,喬杳杳迷迷糊糊道,“因為小侯爺是好人,我信你是個正人君子。”
沈祀安坐在她旁邊,胳膊搭在桌子上撐住腦袋,側身低頭看她,邊說話邊把喬杳杳身邊的杯盞盤子都推到另一處。
“信我?滿屋子就你疏離我,聽聽你說的這話,比公雞下蛋還扯。”
“您這麼說可就沒意思了。”
“什麼有意思?和我吵架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