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冶,背上我或者背上我的包,你選一個。”
“關我什麼事,你現在就躺下睡吧。”
話雖如此,離宿舍的最後一百米,林冶還是幫他提了包。劉輕柯一下子好像又活了,讓人懷疑他剛才是不是裝的。
分别的時候,林冶還跟謝晚說好好休息。劉輕柯在旁邊沒事找事地說什麼謝老師都不累哪有那麼需要休息。
謝晚道了别,電梯門合上,周圍的環境又安靜了下來。電梯裡隻剩他一個人,但明晃晃的牆體上清晰地照映着他笑意未散的表情。
這次他沒有再呆愣,隻是和影像中的自己心照不宣地勾起嘴角。他覺得自己身邊多了一些人氣。
對他而言,孤獨并不是一個很難或者很壞的選擇,他從不畏懼或者怨恨孤獨,但他同樣也珍惜這些來之不易的吵鬧和關照,以及并肩同行的感覺。
宿舍裡隻有何安這個臨時殘障人士。603的這幾個人都不是能在宿舍待得住的人。随着對大學生活逐漸适應,他們一到周末就老往外跑,不是去團建就是參加各種活動,再不然就是圖書館學習,周末的這個時間還遠遠回不來。何安可太喜歡出去玩兒了,現在拖着一條傷腿,也隻能一個人凄涼地待在宿舍。
謝晚看他坐在桌前打遊戲,提醒道:“醫生不是讓你多休息嗎,你在這兒坐多久了?”
“有人回來啦?”何安耳朵挺靈的,戴着降噪耳機還能聽見。他立刻把耳機摘了,轉了下新換的電腦椅,正對着進門的謝晚。何安癱靠在柔軟的椅背上,怨聲載道:“你們三個哪還知道回來,每天都留我一個人在宿舍孤獨又寂寞,一點都不關心我的心理健康!”
謝晚的座位和何安的位置是背靠背的,他着急放下沉重的包,就隔着過道,背對着何安邊整理東西邊敷衍他:“你要是不好好養傷,躺着的時間更長。”
“謝晚!”何安一下子坐直了身體,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這才幾個月啊!”
謝晚支支吾吾:“沒,隻是關心你的傷。”
“你以前絕對不會說出這麼冰冷的話的!”
哪有以前,才剛認識兩個多月。但這話謝晚不敢說出口,也不想說出口。畢竟這隻是一個小小的善意的吐槽,說出來就變味兒了。
“這樣顯得親切,是我學習社交的成果。”謝晚組織了一個符合“何安喜愛偏好”的句子。
何安:“......我有理由懷疑你看了網上整活的東西。”
謝晚矢口否認:“沒有。”
雖然嘴上說着不要,但何安也隻是聊天瘾犯了,過完了瘾還是老實地躺回床上去了。
迅速把東西收拾好,謝晚換了身衣服爬上了床,拉着簾子開了床内的小燈。外面天還沒完全黑下來,他隻是迫切地需要一點獨處的空間。宿舍的床對他來說并不是特别寬松,但狹小的空間反倒讓他覺得很安心。
外出爬山的這一天一夜,謝晚在路上畫了好幾幅速寫。在看着林冶他們拍照的時候,他在遠遠地觀察着附近的一切。
風,幹草,枯枝,石塊,近大遠小的山,空中泛起的層層薄霧,還有三三兩兩的遊客和社團的同學。各種聲音交雜在一起,卻并不顯得吵鬧,反而有種惬意的味道。
謝晚把這幾張圖合并成長圖,照例想扔到微博上去。隻是這次猶豫了一會兒,他還是編輯了一條文案,不再是機器人一樣的“轉發微博”。
“@布吉島:謝謝大家的喜歡[開心.jpg][圖片]”
剛發出去沒一會兒,再一刷新,就蹦出來好幾條互動消息。
@小吸不是小溪:!剛關注的老師更新了!
@A智能代理強子:老師最近都發的是場景速寫哎!要看小漫畫!小漫畫!老師看我!
@球球你了不想起床:附議!好想看動物小漫畫5555
@kkkkkk:場景圖也很好看啊!但是老師是不是太懶從來不想上色hhh
@大學生一枚鴨:話說這個圖裡的地方有點眼熟a,結合老師的ip地址,是蘭霧山嗎?
@四十不是十四:!好像真的是!我之前旅遊去過!
……
這都能看出來?謝晚震驚,他圖裡并不是什麼著名方位視角下的蘭霧山,也沒有出現任何帶有标識的東西,隻是一些任何山中都會有的場景,這樣都能聯想到?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謝晚并沒有對此作出任何說明。他随便挑了幾條不痛不癢的評論回複了一下。
“回複@A智能代理強子:小漫畫也在畫,隻是還沒畫完orz”
“回複@kkkkkk:hhh确實”
……
大家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如此機器人号的老師說起話來這麼溫和,更加樂于在底下評論求互動了。謝晚默默地看着,雖然沒再說話,但心裡在想他們花樣好多,自己沖浪沖少了。
屏幕上方彈出一條微信消息提示,謝晚下拉查看,是一個請求添加好友的認證。
“‘呵呵’請求添加您為好友。驗證消息:我是鄭天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