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晚正想着問謝北戊是不是一起走,他就先問了。謝晚本來也想着要回趟家,他便答應了一起去。
隻是他沒想到謝北戊是來買衣服,頓時覺得有些尴尬和無措。他邊後悔沒直接回家,邊祈禱謝北戊不要問自己關于買衣服的任何建議。
但想什麼來什麼,他跟在後頭正胡思亂想,謝北戊就随手從架子上拿下兩件差不多的襯衫,問他哪個好。
“你覺得這個綠的好,還是這個藍的好?”謝北戊的語氣聽起來很平常,好像之前的劍拔弩張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謝晚随手指了一邊:“這個吧。”
他想,左右不過是審美的問題,大不了被再嘲笑審美差而已。
隻是從一開始就錯了,謝北戊拿的是一件紅色和一件黃色的襯衫,根本就沒有綠和藍。
謝北戊一直懷疑他對色彩的感知度,所以才想出了這麼個辦法。可能一開始他還會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可現在謝晚的反應明顯出了一些差錯,即使他已經足夠謹慎。
“你......”
“謝晚?”
他剛想問點什麼,就被另一個聲音截斷了話頭。
“好巧。”
是鄭天河。
謝晚微微點了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鄭天河也不在意,笑着說:“你來買衣服?這位是?”
“親戚。”謝晚淡淡地回了句,沒打算多說。謝北戊皺了皺眉。
“對了,我們組找齊人了,謝啦,”鄭天河好像感覺不到周圍冷漠的氣氛,隻是自顧自地說,“之前去爬山也沒打聲招呼聊會兒,是我沒禮貌了。”
“沒,沒事。”謝晚實在覺得無法溝通下去,轉頭去問謝北戊,“看完了嗎?去前面看看還是回去?”
“回去吧。”謝北戊也覺得這人怪怪的,說起話來讓人覺得怪不舒服。
“那我們先回去了。”
鄭天河看着謝晚他們的背影,腦子裡卻是剛才偶然聽到的對話。
跟着謝晚的男生拿着紅黃的衣服問藍綠選哪個,謝晚還什麼都沒問地答了。
什麼意思?他倆都色盲嗎。鄭天河覺得莫名其妙,更加覺得這個謝晚是個怪人。
“我以為你出去了,在這兒站着發什麼呆呢?”
鄭天河回過神,笑了笑:“沒,遇見個同學,打了個招呼。小舅,吃什麼飯啊,餓死了。”
“等你媽到了再說。”王楚州撫平袖子上的褶皺,眼神示意鄭天河跟上。
他今天正好調休,本來想在家裡休息一天,但姐姐打電話叫他吃飯,他就來了。王楚州跟姐姐的年紀差得大一些,姐姐家也不在蘭安市,平時聯絡不多,就更少見這個這麼大的外甥了。上一次見,可能還是五六年前。今年他考來蘭安大學,他們這才說有時間見一面。
兩人走進地下車庫,鞋跟踏在地上的聲音好像被擴音了似的。
“小舅,”鄭天河看到他車上放的病曆本,突然想起了他的工作是醫生,“你說有人完全分不清顔色嗎?也不像色盲,紅黃藍綠都完全分不清那種。”
“這個要看情況,色弱色盲都有可能,”王楚州專注地打着方向盤,答道,“但也确實有人分不清任何顔色,這種案例我以前也見過一次。”
鄭天河好奇地問:“什麼時候啊,什麼人啊?那認不得顔色會不會生活有困難?”
“好多年前了,”王楚州從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其他屬于病人隐私,不方便說。”
“好的小舅,”鄭天河收回了打探的視線,“你小心開車,我不影響你了。”
——
謝晚開門的時候,謝北戊撿起了剛才想說的話題。
“你,”謝北戊拉上門,遲疑地問,“之前你說你是紅綠色盲?”
謝晚正開櫃子換鞋,随意嗯了一聲。
“可之前說的是藍綠色盲。”
謝晚心跳停了一拍。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謝北戊追問,“你根本就是什麼顔色都分不清吧?”
“關你什麼事?”謝晚沒看他,但呼吸顫了顫,“跟你有什麼關系?你問這麼多幹什麼?專心學好你的習吧。”
這是第一次謝晚一次性說這麼多話,語氣還這麼沖。他徑直回了自己房間,咔哒的落鎖聲響了一下,房間裡又安靜了。
謝北戊沒有在意他的态度,隻是有點震驚又有點疑惑地想,他是真的分不清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