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煥然這裡是一片安靜祥和,睡夢中被召回的季心卻在大殿暴跳如雷。
“你們幹什麼,我就想在外面潇灑潇灑不行嗎?難不成要一輩子活在你們寫的話本裡,你們才能滿意?”
這同樣也是魔神想說的。
有時他覺得季心就像一面鏡子,照出了他的心。
憑什麼他生來就是魔,憑什麼人人都瞧不起魔。
憑什麼光明神什麼都得到了,他卻一無所有。
季心的話就像一把利刃,戳穿了天道這所謂規矩下的虛僞。
天道自知理虧:“你就說你想怎麼樣吧?”
虧心事做多了就是好啊,虱子多了不癢。
“我要離開這裡,擁有一個全新的人生。”
季心見過旁人的虛與委蛇,也見過鄭瑩琇的離經叛道。
他突然想重走一遍人生路,想看看自己本該是個怎樣的人。
“可以。”天道一揮手,聖潔的光柱登時籠罩了季心。
“你不一起嗎?”天道看了眼魔神。
令他意外的是,魔神拒絕了。
“再等等吧。”他既然已經等了千年,便不差這一時半刻的。
他有預感,那人命中的大劫還未至。
大殿上,季心最後看了魔神一眼。
兩個一模一樣的面孔隔空相望,年老的靈魂卻選擇留在原地。
“喂,我早就放下了,希望你也一樣。”
季心露出了第一個真心的笑,很快就消失了。
就如同他來時一樣悄無聲息。
……
“哐嘡哐嘡——”客棧裡,用餐的人們全被這奇怪的動靜吸引了,紛紛往聲源處看。
鐵柱連吃兩個肘子,又咽下一大口飯,碗盤在他手裡格外小巧。
“小二,再來點米飯。”
“好嘞。”店小二沒見過這般吃相,聽到聲音這才上前。
鄭瑩琇也是從小在宗門裡長大,吃飯都是細嚼慢咽。
偶爾有些狼吞虎咽的,也不會弄出這麼大的動靜。
“姑娘見諒,他就粗人一個。”楊倩注意到了鄭瑩琇的目光,在底下不着痕迹地掐了鐵柱一下。
“嘶,狗蛋你幹嘛?”鐵柱抱怨了一句後,繼續幹飯。
小名被這貨堂而皇之地說了出來,楊倩隻能尴尬地笑笑,打算過會再報複回來。
“客官,這是我們後廚剛采來的玉米粒,最适合小鳥吃了。”
鄭瑩琇一幫人浩浩蕩蕩的,人多出手又闊氣。
這可是貴客啊。
掌櫃注意到他們随身帶着一隻鳥後,就立馬喊小二去準備玉米粒。
“是嗎?那就多謝了,我也是第一次養,不太懂。”
“咳咳咳,咳咳咳。”
鐵柱剛聽到玉米粒的時候,就已經覺得大事不妙了。
可惜他吃飯的速度太快,想開口時又偏偏被米粒嗆住了。
不計前嫌的楊倩連忙給他遞了碗水。
“急什麼。”
小二見他沒事,這才繼續:“我從小就養鳥,我有經驗啊。”
等到鐵柱緩過來的時候,鄭瑩琇已經學習到了正确的養鳥方法。
而季煥然的嘴邊,已經被遞上了幾顆玉米粒。
鄭瑩琇手心向上:“小白餓不餓呀,這裡有飯吃。”
“噗呲——”鐵柱真忍不住了,王上想娶瑩瑩姑娘,但瑩瑩姑娘隻想養鳥。
“嗯?不喜歡嗎?”
季煥然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往後退,但在鐵柱的視角,他已經退很遠了。
鄭瑩琇有些失望:“沒事啊,下次試試别的。”
正當鐵柱以為這件事已經結束了,他可以安心吃飯了。
季煥然卻拍打着翅膀,低頭啄了啄玉米粒。
鄭瑩琇的笑意簡直要溢出來了:“它吃了,它吃了,太好了。”
活脫脫一個為愛寵操碎心的老母親。
季煥然低着頭,完全不敢看鐵柱。
救命,他的一世英名啊!
鐵柱默默偏頭,這一定不是王上,一定不是!
他默默催眠自己,繼續大口吃飯,試圖用食物掩蓋自己的情緒。
“真乖!”
見手上的玉米粒都被小白吃完了,鄭瑩琇親昵地摸了摸季煥然的腦袋。
切,不就是吃玉米粒嗎?要是夫人能多摸摸他,再吃一點也可以啊。
某位愛面子的魔王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完全沉溺在鄭瑩琇的母愛裡面,無法自拔。
吃飽喝足,就要談正事了。
鄭瑩琇将他們帶到廂房裡面,讨論起第二天的諸項事宜。
“啾?”
季煥然好不容易從鐵柱的衣袖裡鑽出來,抹了抹臉。
髒死了,為什麼他要待在鐵柱的衣服裡面啊。
他要夫人抱!
鐵柱大概能猜到他的想法,奈何姑娘此時在做正事啊,怎麼能帶上王上呢?
王上本來就是隐姓埋名,如今還想幹涉姑娘的正事,未免有些不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