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前方傳來隊長的催促。
路硯舟還在思索,卻被驟然打亂思路。他輕蹙眉心又迅速舒展,應了一聲,轉身時目光再次掃過那片陰影——
昏暗燈光下,兩名工人還蹲在原地等待。
“van der Merwe先生,怎麼……”看見面前烏泱泱一群人,當晚的安保負責人掌心沁出汗珠,“是哪裡出了問題嗎?”說着,他已經撥通上級的電話。
Tebogo隻當沒看見他的動作,簡潔地命令到:“打開展廳,蒼穹之淚被盜了。”
此言一出,現場嘩然。
巡邏保安們面面相觑:“不可能啊,兄弟們今晚一直輪班盯着呢,根本沒——”
“安靜!”安保負責人鎮定下來,笑容裡帶上了一絲謹慎,“您是否有所誤會?今夜展廳周圍沒見到可疑人員,警報系統也并未觸發。”他小跑着引路,“請諸位随我去監控室确認,蒼穹之淚現今正好好地待在展台上。”
Julian不耐煩地噴了個鼻腔音,用母語說了句什麼。大意是這麼麻煩做什麼,直接破門檢查更快。
“在沒有接到明确指示前,”安保負責人似乎聽懂了,直了直身子正色道,“我們是不能擅自開啟展廳門的。這是安全協議上規定的鐵律。”忽然又轉向Tebogo,他笑容可掬,“不過請放心,我們已經啟動應急預案,保證在領導抵達的同時亦妥善處理。”
彬彬有禮地為身後衆人推開監控室的門,他保持着相當的鎮靜,“在此期間,咱們剛好來看看監控記錄。”
能在突發狀況下依舊保持專業負責的态度,難怪他能擔當起如此重要的責任。
監控室很寬敞,整面牆由三十六塊巨大的監視屏組成。
中間九塊占據目光中心,以無死角的環繞視角鎖定着展廳中央的蒼穹之淚,其餘二十七塊屏幕則分散顯示着走廊等展廳外的公共區域。
聽到身後動靜,數名安保人員從監視牆前的轉椅上彈起,動作整齊有序,卻掩不住面上的茫然與疑惑。
負責人指着最中間那九塊屏幕示意:“van der Merwe先生,您看,蒼穹之淚還好好地在展台上待着呢。”
展廳内隻留了應急照明燈,監控畫面因之顯得昏暗,卻足以令人看清伊南娜肩頸上銀色流轉的項鍊,和項鍊上那枚在各個角度都散發着微弱卻熠熠光輝的巨大藍鑽。
冷色的光芒在路硯舟發梢間停留,他擡眼凝視屏幕,燈光在深色眼瞳間落下點點星光。
Tebogo的下颌線在燈光下繃成鋒利的線條,他唇角緊抿,依然還是堅持:“蒼穹之淚已經不在了。”
态度堅決而不容置疑,竟讓人在懷疑他為什麼如此笃定之餘,不由地有些相信起來。
“這……”負責人腦門上沁出了薄汗,将電子屏推到Tebogo面前展示調出的數據,“從零點開始,展台上重量始終維持不變,與鑽石重量完全吻——”
他的話戛然而止,Julian等人帶着壓迫感地靠近。下意識想要後退,他卻又硬生生停住動作,“我已經申請了臨時開門的權限,但是門禁卡在總負責身上,他五分鐘内就到,五分鐘!”
眼見局勢緊張,一直垂睫沉思的路硯舟忽而出聲。
“可以開燈驗證。”
清冷的聲音響起,路硯舟自陰影裡走出,冷白的光在他素色的面頰上流淌,将左眼正下方的淡痣照得愈發清晰。他環視衆人時,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扇形的陰影,“但僅做參考,不作為是否立即開啟展廳的決定依據。”
所有人的目光被他吸引:他一旦開口便如月光劈開雲層,叫人再難移開視線。
站在監視牆邊,路硯舟的目光飛快掠過屏幕上的畫面,“鑽石在不同光源下的複雜光學效應暫時還無法被現如今的視屏模拟技術完全模拟,這是最直接的驗證方式。”
話音剛落,監控室門再次被推開。
黑色長風衣裹挾着夜風湧入,邬铮快步而來,三步并坐兩步站在他身側。
“來了?”感受到身邊人抵過來的肩膀,路硯舟微微側頭低聲,“總負責什麼時候到?”
“兩分鐘後。”邬铮言簡意赅,帶着灼人溫度的掌心從風衣口袋裡伸出來,覆住他冰涼的手指。
衆目睽睽又十分隐蔽地,他們十指交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