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沒有二進賈府,而是去了林揚家?李裕明眼睛瞪得大大的,内心有如驚濤駭浪襲來。自己明明什麼也沒做啊,為什麼跟原書中有了偏差?
林揚這才遲鈍地發覺平時萬事不關心的瑞王殿下對林表妹過度在意了。心裡一突,面上不露聲色,笑道:“還望殿下準了。”
李裕明臉色已回複,笑道:“準了準了。今天咱倆倒是聽了半天,一句也沒懂,去了也是浪費大家時間。明早天冬去文華殿告個假,就說林侍讀要陪我姨媽去清虛觀上香,不能來聽課,我沒有林侍讀作伴心裡煩悶,也不去了。”
小太監天冬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李裕明确認無誤,天冬才點頭稱是,表示記住了。畢竟大皇子過完年将将五歲,才剛念三字經,誰有興趣天天去聽一群老學究講什麼“人之初,性本善”的,所以大家都很“上道”,光明正大的摸魚。
今天回到林府時,已至酉時,張氏跟林黛玉林雲和已吃了晚飯,林揚給張氏請完安,徑直回了自己小院,紫竹端來了份例菜,林揚餓狠了,吃完一大碗碧粳粥還不夠,把旁邊用來解渴的酸梅湯也喝個精光才放下筷子。
待飯粒咽盡,盥手畢,桂竹捧上茶來,林揚飲了一口,才細細問兩人:“今天雲和與黛玉相處的怎麼樣?”
原來這林揚與林雲和皆是趙姨娘所生,張氏已屆四十,自認不會再有子女,便把雲和記在自己名下,親自教養。她年齡最小,又是唯一的姑娘,大家不免有些嬌縱。那雲和本來就不喜林黛玉舅家所為,認為他們明明看上了林如海留下的萬貫家私,卻仗勢欺人,賊喊捉賊,污到自家頭上,對黛玉就有些遷怒。
偏昨天又有四個榮國府仆婦來拜見,張口就是老夫人想念外孫女,想接回家住幾日,大有當場把人帶走的架勢。張氏雖以“侄女在家守孝,不宜訪親拜友,恐沖撞了老太太”為由回絕了,也生了好大一場悶氣。
昨晚張氏隻讓他請假,護送她們去清虛觀上香,倒也沒說别的。
是雲和專門在他屋裡等着,一見了他,覺得有了依仗,立馬委屈起來,一行哭,一行說:“那賈府也欺人太甚,派了幾個奴才就想把人接走,話裡話外還有什麼寶二爺思念林姑娘,茶不思飯不想,呸,這麼沒有廉恥壞人名聲的二爺,一直疾病纏身才好!”
林雲和的丫頭蕙蘭在旁一并把那賈府奴才如何言語嚣張,目中無人,連說帶比劃的學了個十成十,最後哭道:“實在不是小姐非要背後說别人的不是,那幾個女人,穿戴得跟個主子似的,到真把自己當成主子了,對太太十分無理,還專門編排玉姑娘。”
把林揚也氣個倒仰。
這年月,姑娘的名節何等重要,别說你們二爺還沒跟林黛玉定親,就是真定了親,未婚妻在家守孝,你們要接過去,是打算熱孝期間成親還是什麼?
但他雖然生氣,還算明理,知道在這上面林黛玉沒有說話的地方,對她倒沒什麼看法。他就怕雲和大小姐一個氣不忿,擠兌了林黛玉,反倒不美。
紫竹深知内裡,和氣道:“大小姐倒是說了幾句,玉姑娘隻說跟表哥清清白白,别的也沒什麼。”林揚一聽就知道雲和隻是對黛玉冷嘲熱諷了幾句,有何失禮之處她的教引嬷嬷自然會耐心訓導,倒也沒放在心上。
夜深了,張氏房中燈還未熄。夫妻兩個正靠着大紅引枕悄聲說話:“不知揚兒這孩子怎麼跟瑞王說的,唉,我也是一時氣急了,現在還有些後悔,當時再忍讓下就好了。”
林遊“哼”了一聲,道:“說就說了,咱們以禮相待,那榮國府越發上臉了。”
瑞王最近待人處事變明白了不少,正好這次試一下,到底聰慧到何種程度了。
林遊道:“你也不必自責,想來太妃娘娘也樂意幫忙。”又細細給張氏分析了一番那榮國府各人的脾氣秉性,才慢慢歇息不提。
第二天一大早,林揚就被紫竹桂竹叫醒,急急穿戴好,趕去張氏上房請安。到了西耳房,林黛玉林雲和都到了。林黛玉穿着秋香色撒花半舊大襖,白绫細褶兒裙子,頭上是素白銀器,隻在鬓邊别了兩朵初開的春蘭,越發顯得淡雅素馨。林揚見了暗暗點頭。
月季和寶相正要伺候張氏早飯。
張氏笑道:“都在這吃了罷,省的一會還要回去折騰。” 三人稱是,一一坐下。林揚隻吃了半碗紅棗兒熬的粳米粥并兩塊藕粉桂花糖糕,就停手了。
待衆人飲茶畢,張氏笑道:“知道你們都急着想出去玩了,走罷。”
那些丫頭們天天不得出門檻子,聽說要去觀裡逛,哪個不想去,昨天心急馬慌地催人張羅預備,一早就色色齊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