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峰脊有一座敞廳,李裕明記得大觀園裡凸碧山莊和凹晶館都是黛玉起的名字,就把這敞廳叫“凸翠山莊”,廳前有一平台,因最适合賞月,故名“邀月台”。
邀月台上桌椅齊備,桌上放着剛剪下的菊花,菊心的露水盈盈欲滴,很是好看。
畫眉是莊太妃新提上來的小宮女,端的是嬌俏伶俐,隻見她揀了一支盛開的朱砂紅霜,輕輕别在太妃鬓邊。
雨鹮忙也抽了一支給黛玉戴上。
太妃笑道:“這菊花開得好,王爺也戴一朵。”
李裕明心知時人不論男女尊卑皆愛戴大紅花,隻得自己也挑了一朵碗大的菊花,插到腦袋上,不禁想到了滿頭鮮花的劉姥姥,唉,自己這也算簪花娛親了。
等飲了菊花酒,嘗了菊花糕,賞了菊花景,衆人慢悠悠地下山,再繞過兩棵大桂樹,穿過芭蕉亭,到了大戲樓。去姑蘇采買的小戲子還未齊備,長史官專門派典樂從外面請來了近年最火的戲班子吉慶班。
喜鵲拿來戲單,太妃點了《西遊記》《還魂》,李裕明對戲曲既不了解也不感興趣,聽說現在最火的是《牡丹亭》,随意點了《遊園》《驚夢》,讓黛玉點,黛玉素知太妃喜熱鬧戲文,就點了《劉二當衣》,按出扮演。
戲畢,已是午時末,兩人陪着太妃用過午飯,各自回房沐浴梳妝。宮裡規矩,自初四日換穿羅衣,用重陽景菊花補子。
二人皆穿大紅地繡菊花龍紋補膝襕袍,黛玉戴一頂戴珠翠九翟冠,身披霞帔,越發顯得明豔端莊,光彩照人。
重陽夜宴對于李裕明來說今年最大不同之處不過是來回路途變遠了,和有人同行而已。宴席上跟以往沒甚差别,他一直是邊角人物,也不善言辭,甚少與人結交。
兩人都疲累不堪,回府後沒精力再說什麼,道聲安,徑自洗漱歇息去了。
李裕明看到黛玉進了潇湘院,才慢慢踱回樂善堂。
是的,王爺和王妃目前還是分居中。誰讓林黛玉還沒到及笄之齡呢!兩人隻在大婚那天同處樂善堂,還是黛玉睡床,裕明卧榻,雲嬷嬷蘇嬷嬷雨鹮紫蘇陪侍在外面碧紗櫥的。第二天黛玉就搬去了樂善堂後面的四合院,因種滿湘竹,黛玉仍是叫它潇湘院,門匾當天就做好挂上了。
一夜無夢。李裕明一直睡到大天亮。在這裡他最大,自是能睡到自然醒,數錢手抽筋。懶洋洋的起來,一看懷表,快九點了都,慢悠悠地喝了一大碗牛奶,吃了一盤蒸雞蛋,晃晃悠悠朝長春齋而去。
黛玉仍坐在右首椅子上,正同太妃聊昨晚在宮裡見了哪些人,看了什麼戲。見了裕明,忙站起。
李裕明先給太妃行禮問候,再跟黛玉問好。
太妃道:“剛宮裡賞下來幾簍螃蟹,正好晚上蒸了吃。”
李裕明當然應是。
太妃又道:“十月初八是你的生辰,這是你成婚以來第一件事,很應該大辦才是。”
李裕明笑道:“太妃青春正盛,我還是小孩子家呢!到時吃碗面得了,咱們開府不久,各處都在互相磨合,依我看,到了冬月,府裡衆人也協調好了,到時花園梅花應該也開了,正應大辦太妃生辰一并邀大家賞梅。”
黛玉往他這邊看了一眼,又垂下頭。
太妃果然更樂,隻嘴上道:“我一個老婆子,過什麼生日,還是看你們年輕人玩樂有趣。”
李裕明又說了很多什麼太妃也年輕,容貌正好,直把太妃誇得眉舒眼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