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我知道了。”妙澄擡起瘦削的手,行單手禮。
他腕骨清瘦,身如明月。
釋惠道摩的視線落在妙澄身上,眼神欣慰。
片刻後,釋惠道摩說:“天下已太平,故名埋葬,應無所往而生其心。”
妙澄輕輕颔首,不置可否。
無人知他聖潔的面龐上,眼瞳幽深詭谲。
妙澄随着釋惠道摩繼續在坊市人群中行走,長紗如雪,儀态高雅。
即便隐瞞了佛子姜确的名号,不知不覺,妙澄周身吸引圍聚而來了信奉佛法的世人。
釋惠道摩提議道:“妙澄,不如就在此講法。”
妙澄溫聲:“好。”
須臾,妙澄靜立,雙手擡起合十,對信徒點了點頭,清泉般的聲線淡淡響起。
“......”
顧雪黛與姜明乘馬車回了國公府。
府門石像威嚴,牌匾貴氣,小厮匆匆迎上世子的車馬,将馬匹牽走,顧雪黛出了馬車,與姜明行了沒幾步,偏首與姜明談話。
顧雪黛雙手捧着小盒子,盒子裡面盛放的是她購買的香料。
她站在台階上,眼眸彎起漂亮的弧,柔聲細語,“謝謝表哥今日與我同行。”
“小事一樁。”姜明說着,擡手撓了下臉頰,隻覺心尖泛起酥癢。
顧雪黛頓了頓,眉眼柔和,說:“今日已占用表哥太久,表哥事務繁忙,我心愧疚,表哥可與我在此分開了。”
她回來後,不僅要制香,還要抽出空閑繪制書畫,不能總是與姜明待在一起。
今日與姜明共同外出前往坊市,她相信姜明對她産生了更多的歡喜。
足夠了。
“黛兒表妹,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怎能如此生分。”姜明看着面前身穿棠紅色裙裳的貌美女郎,着急說。
顧雪黛對他露出安靜的笑容,沒說話。
姜明恍然意識到自己太過唐突。
也是......又要到傍晚了。
他與表妹不能一直相處,尤其是夜晚。
顧雪黛走上台階,姜明忽然在顧雪黛身後喚她,欲言又止,“黛兒表妹。”
“表哥,還有何事?”顧雪黛耐心微笑。
“表妹,我已被選作為太子侍讀。”
提及此事時,姜明話語中隐有驕傲。
太子侍讀從各貴族中挑選,需要經過考核比較。
他能成為太子侍讀,是不是說明他的才學比京城中的其他貴族郎君都要厲害呢?
“雖然、雖然官職不高,但以後前途不可限量。”少年公子忐忑話語充滿期許。
在心上人面前誇贊自己,總是不好意思。
姜明的話沒有過譽。
東宮伴讀的名額重要,且隻從貴族中挑選,其背後的意義不言而喻。
這是姜明成為太子心腹的第一步。
國公府是正統黨派,支持當今東宮太子。
顧雪黛心想,她要的不是姜明的官職,當今聖上身體康健,勵精圖治,距離東宮太子登基尚且需要時間,更别提姜明這個東宮伴讀了。
一時半會兒,三年兩載,姜明不可能位高權重,但妹妹的身體等不及,所以她要的隻是姜明的世子爺身份。
但少年肯為此努力,她是高興的。
也許她對姜明生不出男女情,但姜明作為她未來的夫君,沒有纨绔子弟的模樣,上進勤奮,是一件幸事。
“表哥,我會支持你的。”顧雪黛對姜明眨了眨眼睛,纖細的手指捏緊香料錦盒。
姜明心胸泛起激昂情緒,隻覺熱血澎湃。
顧雪黛笑了笑。
顧雪黛回到别院時,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老夫人的貼身侍女喚來的姜府醫者,為顧聽眠看診。
醫者年輕,面容溫潤,出身太醫世家,名為蘇律回。
他提着藥箱步入顧氏姐妹的别院中,低着頭,眼觀鼻鼻觀心。
老夫人的侍女在旁側跟随,與顧雪黛解釋情況。
顧雪黛耐心等待醫者診治。
蘇律回看到顧聽眠時,心頭大駭。
女孩面色蒼白病弱,身坐輪椅,雙眼空洞,氣若遊絲。
這......已經是時日無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