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黛與周栖梧提前到了觀音賜福的道路盡頭等待。

人潮湧動，待那蓮台緩移靠近時，顧雪黛清晰地看到蓮台由白玉打造而成，裝飾珠玉，名貴非凡，宛如仙界之物。

觀音坐于蓮台，姿态端雅，身穿素羅袍。

青色發絲紮成盤龍髻，面孔覆蓋脂粉，勾勒出清冷昳麗的眉眼，當真是姜确。

姜确手中淨瓶如白玉，他揮過其中楊柳枝。

顧雪黛驚訝不已，但見人群都習慣，并且追捧着觀音。

姜确不是第一次扮演觀音了，顧雪黛意識到。

清水甘露降臨。

顧雪黛感受到冰涼似雨滴的東西落在了自己的衣上，她得到了賜福，她下意識看向姜确，姜确側容淡漠，但他俯視着衆人時，眉眼慈悲溫潤。

我見觀音觀自在。

顧雪黛想，他好像看了她一眼，又好像沒有。

不管他是否注意到她，她都想去見他一面。

觀音的蓮台被武僧擡到賜福道路的盡頭，姜确撩袍，不緊不慢從腳踏上走下，他背影風華絕代，淩厲飒拓。

“佛子！”

“佛子！”

追随觀音的人陡然變了稱呼，虔誠熾熱，隐約帶着哭腔。

到了佛寺參加五彩禮的人，大多心有所求。

“顧娘子，你收到賜福了嗎？”周栖梧問顧雪黛，顧雪黛的思緒拉回，她點頭，“收到了。”

周栖梧蕭索笑了下，“是麼，我沒收到。”

“......本以為在這裡一定會收到賜福。”她垂眼，臉龐落在黑暗中輕聲，“是我不配。”

“周娘子，五彩禮每年都會舉辦，下次再來。”顧雪黛安慰道，“舉辦五彩禮的僧人本意是為了讓大家有個吉利，即便沒有收到賜福，也是在五彩禮中受到祝福的。”

周栖梧勉強笑笑，接下來有些心不在焉，她為顧雪黛介紹了五彩禮剩下的活動，僧人講經之類的。

“佛子會在夜晚講經。”周栖梧說。

那現在大概是有空的，姜确換下觀音扮演用的衣裳需要時間。

顧雪黛猜測着。

“周娘子，我有些乏累了。”顧雪黛尋了個理由說，“恐怕我要先回禅房歇下了。”

“我也有些累了，那我送你回去？”周栖梧溫善說。

“不必。”顧雪黛體貼說，“不能讓你繞路。”

顧雪黛與周栖梧暫時分開，約定了晚上再一起聽佛子講經。

身穿素雅長裙的女郎背影袅娜，漸漸消失在周栖梧的視線中，片刻後，又再次出現在周栖梧的目光中。

周栖梧悄然跟上了顧雪黛，她看到顧雪黛沒有回到禅房，而是去了佛子姜确的居所。

“為何要撒謊呢。”周栖梧遙遙站在一處廊角遮掩處，低聲說，“這樣不行。”

另一邊，顧雪黛敲響了姜确所在院落屋舍的門扉。

“進。”姜确清淡的聲音響起。

顧雪黛抿了下唇，這是她來到淨因寺後第一次與姜确單獨相處。

她忽然想見姜确，是因為她想斷掉自己不該有的夢境妄想。

夢中姜确與她的親密伴随着情的轉換，顧雪黛的心弦被撥亂許多，她怕這般放任下去，她會對姜确産生不該有的想法。

她看到姜确扮演的觀音如明月皎潔，與世人有着鮮明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