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扶了下額頭,連連踱步,呼了幾口氣,才啞着聲音道:“不行,我得喝幾口青荷酒冷靜冷靜。”轉念又一想,喻慶說的确實有道理。自己本就沒什麼損失,跟一個女子或是跟一個男子本就沒什麼太大的差别。對她來說,這隻是一份能維生的差事而已。
這樣想着,阿香拉着喻慶就準備去小喝幾杯。顧知音推着說自己還有幾首曲子未練彈完,便沒有和她們同去。
待阿香和喻慶兩人走後,顧知音才細細思索着剛才兩人所說的話語。她以前也從未聽過這樣的話語,今兒聽喻慶這麼一說,才知道這世上也有同性相戀這樣的事情存在。
她自閣櫃裡面取了一本薄薄的音書出來,翻開一首《情遊香春千裡》譜子,此譜講述的是一對心裡都牽挂彼此的有情人因為時局不得不分守異地,互表衷腸以慰想念之情。
她輕輕撥動琴弦,一首悅耳悠揚的曲子便自樓閣間飄遠了。她腦海中浮現的,有春香樓形形色色的人的面孔身影,有院中的阿婆,有沈顔的面容。
一弦接着一弦,她心中那抹絕麗的影子一直在穿擁在她心間,仿若甘露般潤澤着她的心。她撥弦的節奏加快,仿佛被雜亂而躁動的心頭意想奪去了一貫的理智清醒。終于琴弦耐不住她這般過力的折騰,清脆的響聲瞬間震人耳膜。
她扶了扶琴弦,望着遠處出了神。這世間千情萬感,有何高賤入流之分呢。
是日夜,她歸家發現阿婆的病伴随着冬日愈發的嚴重了一些。顧知音燒着火煎着藥材,沈顔在一旁搭手添火。
顧知音輕柔的一口一口将藥喂進阿婆的口中,對着沈顔開口,面上帶了些許歉意:“抱歉,顔姑娘,待會我還得給阿婆擦擦身子,你先去歇息吧。”
沈顔淡聲開口,道:“無妨。我冬日夜裡沒那麼貪睡,你細着心做完我便安心。”
顧知音偏過頭對她笑了,應她:“好。”一番打理完,已是深夜了。顧知音整理着自己的頭發,正準備脫衣休息時,沈顔在她旁邊輕輕開口:“我可能不久就要離開鹹甯城了。”
顧知音手上的動作一頓,語氣中帶了一點凝意:“怎麼這麼突然。”
沈顔挑揀着措辭,話裡聽不出情緒 :“我本是一葉浮萍,偶然之間才有緣駐足于此地。此刻已是到了離開的時候。”
顧知音聽了此話,不由得蹙起眉頭。她帶着幾分關切,急聲出口道:“顔姑娘,你如今既結識了我,我便不會舍棄你這個朋友。你一個人在外,定是有許多不便之處。”她接着靠近過去,一手輕輕捉住沈顔的手,溫聲道,“顔姑娘,你也說過,要教我習武練功的。”
沈顔凝着眉,手倚靠在床沿上。過了好一會她才出聲:“讓我再想想吧。”
顧知音也沒有繼續多言,隻是走過去輕輕撫順着她額頭的散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