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下朝,他依舊如往常一般,第一時間往撷芳院來。
本想着偷偷來看一眼許莺莺的情況,卻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番對話。
雖然不曾告訴任何人,但封岐其實對許莺莺心懷歉疚。
倘若不是因為他,許莺莺不會幾次三番的被麗妃刁難,甚至險些丢了性命。
封岐以為許莺莺總是會有些怨的。
屋外雨下的越發大,窗沿積蓄的水珠連綿成線,打濕了封岐的肩。
近來愈發消瘦的青年安靜的眨了眨眼,而後突然快步走進了屋裡,揮開珠簾走到許莺莺面前,目不轉睛的看着她驟然驚喜的眼。
心心念念的人出現在眼前。
許莺莺不可思議的從床上起身:“殿下怎麼來了?”
被許莺莺突然的動作吓了一跳,封岐條件反射的按着她睡下:“下了朝,來看看你。”
許莺莺目光一直落在封岐身上,乖巧的順着他的動作躺好:“殿下怎麼比上次見面瘦了這麼多,衣裳穿着都松了。”
扶完許莺莺才想起要和她保持距離,封岐欲蓋彌彰似的退後幾步:
“沒什麼事。”
許莺莺第一時間發現了他抽身離開的動作。
心頭驟然一緊,許莺莺試探着朝封岐的位置靠近:“殿下,可是在忙着辦差?”
察覺到許莺莺的動作,封岐艱難的挪開目光再次向後退了幾步,懊惱自己沖動來到她面前的行為:
“沒有。”
這次許莺莺愣神的時間更久。
兩人間的距離足有一人寬,仿佛楚河漢界一般,即使她伸手都夠不到封岐的衣袖。
許莺莺無措的摸着臉。
掌心中的肌膚依舊柔滑,即使有些微微發燙也無損顔色,許莺莺能夠肯定自己的容貌并未折損多少,反正肯定不至于不堪入目到看一眼都覺得厭煩。
那為什麼封岐忽然對她這麼冷淡?
咬着唇,許莺莺探着身子試圖去抓封岐的手:
“殿下......”
手心抓了個空,她險些從床上滾下去。
千鈞一發之際扣住床沿,許莺莺穩住身子,眸光死死鎖在封岐身上。
封岐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眼中一絲情緒都無,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沒事吧。”
許莺莺按住發抖的手坐回床上,強笑着敷衍道:“沒事,沒事。”
封岐颔首,沒再說話。
不鹹不淡的又說了幾句話,封岐便借口還有事情告辭,許莺莺摳着掌心笑着目送封岐離開,在他背影消失的一瞬間渾身癱軟下來。
桐心笑容滿面的重新回到屋裡:“娘子,殿下說什麼了?可有關心你的情況?”
許莺莺恍惚着胡亂點頭,卻顫抖着唇說不出一句話。
掌心快被她摳爛了。
桐心疑惑的又問了幾次,見遲遲得不到回音才轉過身,去檢查支摘窗沿有沒有雨水滲入。
許莺莺接下來一整天都沒怎麼說過話。
仿佛回到了她剛剛醒來的那日,精神甚至還不如那日充足,天色剛暗便昏昏沉沉躺下,連晚飯都沒有力氣吃上一口。
桐心勸不動許莺莺,隻能随她去。
月上枝頭。
确定許莺莺睡熟,桐心将外面值夜的嬷嬷喚醒,交代她留意屋裡動靜,便趁着夜色離開了撷芳院。
書房,封岐已經等候多時。
見到桐心的第一眼立刻迎了上去:“你們娘子情況如何?”
桐心無奈的搖頭:“不太好。”
事無巨細的将許莺莺今天的日常複述了一遍,見封岐越聽面色愈沉,桐心心底一顫的同時,積壓了一整日的情緒還是爆發了:
“奴婢鬥膽問一句,殿下是非送走娘子不可嗎?”
再這樣下去,她真怕許莺莺會折在半道上。
封岐被打斷了思路,訝異的看了眼桐心:
“你們關系倒是不錯。”
是真心還是假意,他還是能分出來的。
雖然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想法,但保險起見封岐還是準備再仔細調查一遍桐心再說,見她滿眼擔憂隻冷靜的擺了擺手吩咐道:
“回去照顧好你們娘子,等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