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鶴陳第二天才後知後覺,他爸叫他來處理問題是假,培養感情是真。
他九點吃完早飯走在樓下大廳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不等他辨認,那人拉着一個深紅色行李箱筆直地朝他走來。
張鶴陳微微驚訝:“你怎麼出現在這兒?”
陶熙語擡着下巴:“來玩啊。”
張鶴陳蹙起眉:“玩什麼?泡溫泉?”
“不行嗎,”陶熙語環視一圈酒店内環境還算滿意,說,“張叔叔說我随便住,溫泉也随便泡。”
張鶴陳明白了:“我爸喊你來的?”
陶熙語沒什麼心眼,或者不覺得這有隐瞞的必要,承認了。
張鶴陳冷笑:“那你住吧。”
說完他就要走。
陶熙語攔住他:“诶,你去哪?”
張鶴陳斜眼說:“我可不是來玩的,道不同。”
陶熙語噘嘴:“不就是一個诽謗投訴嘛。”
張鶴陳的腳步頓住,看向陶熙語:“了解不少啊你。”
陶熙語轉着眼睛,呵呵笑:“所以有沒有推薦的景點,陪本小姐玩開心了給你出主意?”
“你網上搜吧。”張鶴陳說,“我等你出主意不如報警。”
“你……”陶熙語被怼得跺了下腳,又慢悠悠說,“可不止我一個人來了。”
“?”
張鶴陳往旋轉門外一瞥,正好看到一輛黑車停下,接着有四個人意氣風發地從車上下來,像要走秀。他們沒拉箱子,也都背着個雙肩包,是有備而來。
不是,這些人什麼時候得到信兒的,都沒事做嗎?
張鶴陳怒視着四位不速之客。
被嫌棄的四人不是第一次來,他們一人一句點評着這裡的變化,走進酒店裡。
方慶遠在前,看見呆立的張鶴陳像是好久沒見似的,兩手揮舞:“嘿哥們,驚喜不?”
張鶴陳隻有驚沒有喜。
他承受着一左一右的勾肩搭背,皺着眉問:“你們抽什麼風?”
還有……張鶴陳的視線瞟向前面,他們又是怎麼和陶熙語湊一起了?
方慶遠和對面的虞康南相視一眼,嬉皮道:“說來話長。”
長話短說就是張岱銘雖然借度假村的事情制造了張鶴陳和陶熙語相處的機會,但他不認為自個的兒子能服從安排,然後就想到兒子的朋友們,有這些人在自會把他兒子圈住,而這些朋友偏偏閑來無事,像随時等候挪動的磚塊,出奇地配合。
他們是在張鶴陳登機後四個小時後陸續被詢問的。
這微妙的時間差令張鶴陳想捶人的心情達到頂峰,要不是那點教養維持着,他近乎咆哮,涼涼質問:“昨天玩遊戲沒空跟我提一句?!”
林書岩心平氣和地擡手壓下他顫微的手指:“提了,不是說了明天見?”
“…………”
張鶴陳努力回想,好像是有類似的結束語,但這些人其他一句相關的話也不說,他哪能想到會出現今天這個局面?
張鶴陳抓起果盤裡的一個橘子扔向方慶遠:“你嘴什麼時候這麼嚴了?”
方慶遠戲精上身:“哦吼,人家嘴不嚴時被罵,現在嘴嚴了也要被打。”
虞康南和吳賢栎做嘔吐狀,林書岩再次安慰張鶴陳:“來都來了,我們上次來這兒還是剛開業,這幾年張叔的眼光不錯,挺追趕潮流,這裡設施規劃很吸引年輕人來遊玩,我們垂涎已久也沒等到你邀請……”
“你可别酸了啊。”張鶴陳打斷林書岩羅裡吧嗦充滿恭維的解釋,那三人哧哧地笑,随後林書岩也忍不住加入笑鬧的隊伍。
張鶴陳無語地一個人瞥了一眼。
他肯定不是介意他們來,也早就習慣他們不打招呼就露面,隻是他們沒提前說有位女士也會來。
而陶熙語說要換裝,進了房間後到現在還沒下來。
張鶴陳可沒耐心等一個硬塞過來和他沒有任何瓜葛的女人,說:“你們帶來的,你們一起玩。”
“什麼叫我們帶來的,”方慶遠還不服氣了,“人家下機都瞧不上和我坐一輛車,你說能玩一起嗎?”
“诶诶,怎麼說也是個小姑娘,一個人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我們把她落了,張叔那兒也交代不過去啊。”林書岩又上演和事佬。
張鶴陳皺眉審視林書岩:“你什麼情況,喜歡上了?”
林書岩把臉往後一縮,又無事發生地張揚着一張溫和的臉。
虞康南想起什麼,彈坐起來說:“啊啊啊……那晚宴會結束我們喝完酒,是書岩送陶熙語回去的!!”
張鶴陳走得早,那倆喝得稀裡糊塗都忘了自己是怎麼躺到床上的,所以都不知道這讓人遐想的一幕。
于是一語驚雷,四道視線齊齊投在林書岩身上。
林書岩平靜的面孔出現一絲龜裂,輕咳一聲說:“我可以解釋。”
張鶴陳笑了一聲,拍拍林書岩的肩膀說:“你給他仨解釋吧。”
說着他從沙發裡站起來,拿着手機走到一面落地窗前,剛要按下一串号碼,手指一頓,把界面切到微信上,發出一條消息。
【來泡溫泉不?】
馮晨那會兒正在降重,還有百分之六的地方需要修改。
不過相較構思論文,這對她來說輕松極了,馮晨看到右下角的提醒就點開了。
好奇怪的一句話,她回了三個問号。
張鶴陳:【能接電話?】
馮晨:【能。】
王敏佳又去泡圖書館了,宿舍裡就馮晨一人在。
很快,電話就進來。
張鶴陳問她在幹嗎,馮晨說再戰論文。
張鶴陳笑,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