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晨坐在客廳裡，有種割裂感。

在她爸媽眼裡，她還是個不谙世事的小孩兒，而實際上她已經有愛的男生，并做了他們想不到的出格事。

馮晨笑了下，她喜歡這種背離。

唐婉真将盛好的粥給她，問：“傻笑啥呢？”

馮晨目光晃動：“沒。”

馮林強說：“吃完飯，收拾下回你爺家。”

馮晨擡眼：”不用和徐廷浩家吃飯啦？”

唐婉真見她興沖沖的模樣，笑說：”吃個飯有那麼難受嗎？”

馮晨說：“是的，我甯願在家吃泡面。”

馮林強看她說：“他們昨晚就回了，他家老人的墓碑在松岚，還有些事需要和老家的家人商量。”

馮晨：好吧。

她低頭喝粥，心裡想的是，如果張鶴陳今天真來了，她怎麼見到他。

即将和張鶴陳見面地喜悅足以讓她高興一整天，吃不吃飯、和誰吃飯也無所謂了。

坐在回老家的車上，馮晨拍了幾段路上的風景發給張鶴陳。

遲遲沒有收到他的回複，馮晨關掉手機，聽着她爸媽說幾句話，阖着眼小憩。

在車窗外出現了成片田野的時候，馮晨的手機響了。

張鶴陳問：【去哪了？】

馮晨拿起手機回：【我爺奶家。】

張鶴陳剛坐進車裡，他問完上一句喝了口水，又問：【晚上能回嗎？】

馮晨：【夠嗆。】

張鶴陳皺起眉，也錄了一段視頻發去。

馮晨調低手機音量，點開看，是一掃而過的街景。

她又問他： 【你去哪了？】

張鶴陳回：【機場。】

馮晨挺直了點身子：【啊？】

【你那邊的事結束了？】

張鶴陳的眉頭展平，不由地勾起唇：【剛結束，正好有去你家的票，就出發了。】

【方便接電話嗎？】

馮晨觑了眼前面，說：【還在車上。】

張鶴陳：【嗯。】

馮晨想了想，問：【你走到哪了？】

張鶴陳貌似猜到她想說什麼，幹脆地回了三個字：【不掉頭。】

馮晨看着屏幕手指一停，彎着嘴角打字：【那你下了飛機先在市區逛逛？】

張鶴陳又直接問：【你爺家在哪？】

馮晨吃驚：【你要來這兒？】

【這兒沒有酒店。】

賓館招待所倒有，但他可能住不習慣。

張鶴陳毫不擔心，他靠着車座氣定神閑：【地址發我，我想辦法。】

馮晨略一踟蹰：【等到了我發定位給你吧。】

張鶴陳愉快地挑眉：【好。】

司機劉曉從後視鏡看路況時不經意瞥到張鶴陳的笑容，思忖片刻問：“陳兒哥，你一個人去玩啊？”

張鶴陳把盯在手機的視線移開，說：“我一個人去，不一個人玩。”

劉曉和張鶴陳年紀相仿，有時候也會一起耍樂，相比張岱銘，更向着他。

劉曉跟張鶴陳透露：“走前，張總看你挺着急的，問我你的去向。”

張鶴陳沒有要隐瞞的：“照實說就行。”

劉曉又看一眼後視鏡，斟酌說：“張總還問我你交女朋友了沒？”

張鶴陳沒有奇怪，他摸着鼻子笑了下：“老頭子是聽到什麼風聲了，”又問劉曉，“你怎麼說的？”

劉曉說：“我說不知道。”

張鶴陳嗯了聲：“你知道什麼就說什麼，不必撒謊。”

因為撒謊也沒用，張岱銘要想查，什麼都會知道。再說，他正大光明，也不怵被問。

他坦坦蕩蕩，馮晨卻是遮遮掩掩。

她一邊回着張鶴陳的消息，還一邊豎着耳朵聽她爸媽偶爾的問話，生怕自己的表情一不小心洩漏出戀愛的迹象。

她感覺到車速降下來，朝外面看了看，熟悉的景象映入眼簾。

過了橋，就到家了。

馮林強停好車，唐婉真往後看，馮晨正在發定位。

唐婉真催促：“下車了，你爺在外面等着呢。”

馮晨應了聲，匆匆收起手機。

他們從後備箱拿出帶來的東西，和爺爺其樂融融地走進家門。

奶奶在家調餡兒，看見馮晨格外高興，問這兒問那兒。

馮林強掃興地插進話來說：“中午不在家吃，和人約好了。”

馮晨說：“我想吃餃子。”

奶奶笑洋洋：“好诶……”

馮林強瞅馮晨一眼，對奶奶說：“是為晨晨工作的事。”

奶奶噤聲了，改話道：“那留着餡兒，晚上吃。”

馮晨努嘴。

奶奶拍拍她的手安撫，馮晨又揚起笑。

一家三口陪着老人坐了會兒，馮林強接到徐家志的電話，說有事沒處理完吃不了飯了。

于是，奶奶和唐婉真忙活起來。

馮晨中午如願吃到了又香又鮮的水餃，她美滋滋地摸着肚子躺在沙發上，問張鶴陳降落了沒。

張鶴陳那時正在飛機上滑行。

他背着包走到出口，在燕城的朋友來接他，他們吃了頓飯，然後他開着朋友送來的車駛向松岚。

他抵達微信裡的地址是兩點左右。

馮晨睡了一覺忽然醒來，心有靈犀地拿起手機看，當她看到張鶴陳的消息時，瞬間坐了起來。

奶奶在外面說怎麼個下雨了。

那天的天氣反複無常，上午還白雲滾滾，這會兒就烏雲密布了。

馮晨梳洗一番，問奶奶要傘。

客廳裡隻有兩位女人在，唐婉真問她幹嘛去。

馮晨說出臨時準備的借口：“我出去拍幾張雨景。”

家裡人知道她愛到處亂拍，沒有多問，說雨要下大了早點回來，馮晨點頭說知道了。

她雀躍地走出家門，腳下跟踩了風火輪，一路飛奔，過了胡同，雨滴噼裡啪啦地砸到傘上。

馮晨打通張鶴陳的電話，張鶴陳說他在鎮口的停車場。

馮晨說好，我很快就到，又加快腳步。

直到看見停在雨幕裡打着閃光燈的車，她堪堪止住步伐，擡着雨傘四下看了看，确定無人，她滿面春風地走近。

張鶴陳開着後車門，馮晨以為是有人送他來的，還沒問清楚，被他抱進車裡。

張鶴陳熱情地與她交頸，馮晨害羞地往後躲。

他感覺到她的異常問：“怎麼了？”

馮晨小聲問：“你一個人來的？”

“是啊。”張鶴陳莫名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