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紅

秋天，中國人多偏愛的季節。一到這個季節思緒翩翩起舞。

因為是果實豐收與成熟的時機，充盈沉甸甸的生命魔力。因為一葉知秋、轉瞬即逝就到沉靜的冬，表現的短暫與絢爛。

但又有秋高氣爽，天空湛藍的品質，連秋的空氣都是清新的。閉眼感受，甯靜、深遠。

可秋風掃落葉，草木凋零，蕭瑟凄涼融入一呼一吸中。聆聽詩詞，多少離别孤獨或時光流逝。

懷舊與思念，也成為亘古不變的箴言。

要我說，什麼葉最能與秋相配。

第一，一定是銀杏。

第二，非楓葉莫屬。

小學學過的古詩，我記得的的不多，除了人人都會吟誦的“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就隻有這一句“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于二月花”。

我連是誰創作的都不記得了，但當我看到這條楓葉路，不自覺聯想到這句詩。

五彩斑斓的楓葉路紅得層次分明，最東邊有一個藍色的指示路牌，“市一中的楓在等你”。

那時網上流行了一陣，學校也跟着湊熱鬧。

影響還是有的。借着全市最美校園，不僅吸引了校外本地的人士和外地旅客預約進來打卡，也提高了學校的知名度，很多畢業多年的學長學姐也紛紛返校，懷戀青春。

莊沫說：古有“四廂花影怒于潮”謂之花潮，現在也有實打實的“楓潮”。

如果隻是遊客打卡時觀賞，一定會覺得很美吧，一眼萬年驚豔絕倫。

但不好意思，這是我們班的環境衛生區。剛好，我又是被發配的這裡打掃衛生。每周六我都有大把時光來打卡這美不勝收的楓葉路。

主任的意思是路上不能有垃圾、樹葉、灰塵。她會在學校裡巡邏定期來看我們有沒有認真打掃，最後還會檢查打分，不合格重新掃，流動紅旗也會被扣掉。

反正從開學以來，我也沒見過流動紅旗的影子，這倒是不擔心。

但我真想吃飯去玩啦！誰愛掃葉子！

楓葉路才掃到一半，主任剛走。

我大松了口氣，悄悄拿出手機。一不小心入神，屏蔽掉周圍環境，手機一直停留在一個頁面，既沒有滑動也沒有變化。

“偷偷摸摸看什麼呢？給我也看看。”

我吓了一跳，趕忙息屏，将手機環抱在一起，大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架勢。

待我定眼一看，反應過來，原來是和我一起打掃衛生的同桌甯明玉。

推了她一下，又斥她幹嘛出來吓人。

明玉偷偷摸不存在地眼淚：“偷懶有理由喽，向我這種勤奮的好寶寶也有被罵。這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苦命啊我——”

我嘟囔嘴，哼道：“你你你，剛被老師表揚就飄飄成仙啦對不對？哼，要不是我打掩護……”

甯明玉：“好啊好啊，我開玩笑。我們小燕子才是大功臣。話說，你怎麼也帶手機啦？風波剛過就膽子大了？”

“我……才不是。我……”

我找不到非帶不可的理由，就是出門前帶上了，其實想想也沒必要，要找的人随時可以找。

“我剛剛看到了。是不是你男……南啾同學？”甯明玉突然大轉彎，笑眯眯問。

“咦——你怎麼看到的！”

我速度明明很快了呀！

“嗐！少女啊，你還太年輕了。”甯明玉站在紅葉堆上，攤手搖頭，“看你一副苦大仇深，發生了什麼？”

“同學們，還有一半的征程，我們可以邊聊邊掃地，”班長冒出頭，語重心長地說。

班長負責指揮環境區衛生打掃，但這個指揮者比我們這些半吊子執行者還要勤奮努力。

我倆趕緊點頭，便趕緊繼續幹活。一心二用早就得心應手。

周六往來遊客繁多，我們聊我們的，遊客拍他們的照。

紅葉與夕陽盡情燃燒着，林染秋霜，紅得深邃，墜落時吻得輕柔。

“繼續繼續……”

“也沒事。我将mp3強行借給他，然後被他老師沒收了。一班老師你是知道的，威力和嚴老師五五開。”

甯明玉：“所有，你生氣，你們分……鬧掰了？”

“沒有，你想到哪裡去了。”我被她的腦洞驚開了眼界，暗道不愧是寫狗血無腦文的女人。

我繼續說：“他跟我說一定會想辦法拿回來，又或是還我一個新的。我跟他說沒關系。反正那個mp3是老爸以前的，早不靈活了，說不一定用不了幾次。但他堅持要賠。我就說，不如送我一本畫冊吧。他回了我三個小太陽。你說，這是同意還是不同意？我回什麼好？”

“嗯，我建議你自己殺進他們班問清楚……欸！你到底系不系我！”甯明玉認真提議道。

我忍不住捧腹大笑，笑得肚子疼，“你呀别鬧了行不行，我認真的。”

“我也認真的啦！”甯明玉捏着自己的下巴，化身成福爾摩斯，簡單梳理了前後因果，“你借給他mp3，結果mp3被老師沒收。他想賠償，而你想不要。你想要的是對方的畫冊，但他沒有明确表明給你。”

“差不多吧。”突然這麼正經我還有點不習慣，順着她的思路繼續想下去。

甯明玉沉思片刻，等她擡頭，看上去胸有成竹，我急問她有什麼辦法了，她說：“他還會畫畫？”

“……”

“你讓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