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開不進極窄的青石小巷,隻能步行。
幸好他們來這裡的時間比較早,停車位非常好找。
高牆,朱門,夾縫中冒出幾顆倔強的小草,熟悉的路徑,熟悉的大爺大媽唠嗑聲,卻沒有熟悉的銅制風鈴聲。
蘇擇安準備靜觀其變,輕輕靠在顧檐身後,萬一隻是去往的地方相似了。
不一定是去找道士的,對嗎?對嘛……
直到顧檐站在更加熟悉的朱紅色大門前,把手裡拎着的煙、白酒、龍井茶、燕窩、補品,一一放下敲門時,蘇擇安快速穿進門,裝模作樣巡視三秒,又馬上飄回來。
蘇擇安趕緊說道:“顧檐,裡面沒有人!”當鬼魂最開心的時候就是來去自如,不用翻牆不用費力,幹這種事情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顧檐說道:“下次不能随便進去。”
“為什麼?”蘇擇安靠在朱紅色大門上,層層疊疊的華服在陽光照射下錦緞滾邊的細小花紋都可以看清楚。
蘇擇安語氣裡沒有質問,隻是很單純的疑惑,道士都沒有說過,為什麼他不可以進去。
剛來找道士時,道士沒有說過不能随便進去。
下午找道士時,道士沒有說過不能随便進去。
晚上找道士時,道士沒有說過不能随便進去。
道士都沒有說過,為什麼顧檐這麼說?
蘇擇安淡淡擡眸看着眼前穿得格外正式的顧檐。
“風能進雨能進國王不能進。”顧檐使用德國故事裡被廣泛使用的法諺來回答。
蘇擇安好奇問道:“為什麼?”不是在說道士家嗎?為什麼又扯到國王身上?
顧檐說道:“私有财産不可侵犯,别人的住宅不可以随便進去的。”
現代總裁和古代太子對話,不亞于雞同鴨講,蘇擇安沒有這個概念,他自己的東宮都是想被皇帝查就被皇帝查壓根沒有隐私權,他自己去百裡墨府邸也是想去就去,一朝變鬼魂那更是來去自如,趁着當時皇帝不在時翻翻奏折,也去瞧瞧當時太子有沒有準備造反,去看看書生的考卷答得怎麼樣,都是常有的事。
蘇擇安不解:“?”
“被發現别人會報警抓你的。”顧檐仔細說道,“開警車大張旗鼓地抓你。”
“警車和貨車比哪個帥!”請不要預測蘇擇安的腦回路,語氣竟然藏着一絲興奮以及好奇。
“要蹲大牢的。”顧檐還說道,“會有記錄留下案底。”
顧檐決定回去就把鬼魂的平闆多關注幾個法律科普博主,雖然已經放棄身體的使用權,但不希望未來身體内的鬼魂和自己的身體在鐵窗淚。
“哦哦。”青史留下黑名,早這麼說不就好了,蘇擇安再次趴在顧檐身後,安慰道,“沒事沒事,别人看不見我。”
“和尚和道士也看不見嗎?”顧檐邊小聲問道邊把幾箱擺放禮品收起來,這些價格都挺貴的,拜訪道士時用不上,拜訪其他人還可以用的。
“看得見吧。”蘇擇安仔細回想起變成鬼魂這幾年,五百年的朝代和梁朝相隔勝遠,發展卻和梁朝差不多,隻是多了奇怪的名為‘紙’的東西。
皇帝奇葩,太子奇葩,道士除了深山老林裡有位招搖撞騙的沒有看見其他道士,和尚?那個朝代好像沒有和尚。
而梁朝沒有和尚道士之分,都被按了個邪祟名頭逼他們放棄,所以[繞枝]這種刻着經文的手串純屬是小國拍到馬腿上。
現代,第一個看見他的是狼狽背着包的道士,第二個看見他的是冷冰冰的小和尚和笑眯眯的大和尚。
“應該看得見。”蘇擇安重複一遍,說,“水平不一樣,水平高的看得見,水平低的看不見。”
“或者是玄學基因,學姐就看得見,顧檐,你也快要看得見我了!”一提到這個蘇擇安想想就開心,在顧檐耳邊說道,“如果你快要看見我了,記得和我說聲哦,我要準備一下。”
顧檐把禮品放回車輛後備箱,問道:“準備什麼?”
“禮物!”
顧檐難得有些好奇,給鬼魂系上安全帶,說道:“是什麼禮物?”
“玫瑰花,我要把這座城市所有的玫瑰花都買下來送給你。”蘇擇安沒有絲毫隐瞞,說道,“九十九朵玫瑰花太少了,要很多很多。”
“顧檐,你喜歡嗎?”蘇擇安看車子還沒有發動,戳了戳旁邊什麼都沒有幹愣住了的顧檐,說道,“很漂亮的。”
“錢。”顧檐吐出比小和尚還要冷冰冰的一個字。
蘇擇安背過也冷漠看着窗外,這就是殘忍的中式教育嗎?在平闆上看還不覺得,哦,不對,他現在是鬼,顧檐是人,殘忍的中式人鬼教育,可怕的中式鬼人教育,他是太子,鬼要在人前面。
如果他可以早點活過來,把[繞枝]給道士,道士就給他打錢就好了,如果他有兩串[繞枝]就好了,還能再和道士劫富濟貧一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