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該回去了。”

段軒炀又是尴尬又是膽顫的撓撓頭，一邊嘴角僵硬的向外扯，閑暇之餘不忘瞄一眼旁邊的餘樂生。

隻見餘樂生不慌不忙的摸出手機，剛打開又立即關上。

八點零二了，确實是該回去了，他拿起書包迎面走向沈雲澤。

“你什麼時候回？”

“跟你們順道。”

沈雲澤變換姿勢，收回交疊在前方的長腿，站直正面他道。

“行，段軒炀，走了。”

餘樂生回頭喚還傻坐在沙發上的段軒炀，後者朝他樂呵呵的“嘿嘿”一笑，語氣莫名谄媚。

“樂生啊，我還有點事要處理，要不你倆先走？”

“記得早點回去。”

餘樂生停下腳步，本欲問他還要忙什麼，但轉念一想便放棄疑問換作忠告。

“沒事沒事，我明天沒課，你才是得回去好好早睡，慢走啊!”

段軒炀目光一直挂在餘樂生身上，蠻不在意的高舉揮手。

“好。”

餘樂生沒再多說什麼，背上書包朝前走打開門。

純淨的幽居氣息撲面而來，年輕老闆仍和剛來時一樣如出一轍的窩在靠背椅上，隻不過手裡的書變作了平闆。

年輕老闆緩緩轉頭，将ipad放在雙腿上，溫文爾雅的打招呼。

“兩位慢走，歡迎下次光臨哦!”

餘樂生拉開第二扇門，沈雲澤緊跟在他身後走出去。

巷子裡穿過絲許涼風，寒徹骨的程度比之下午更甚。

餘樂生冷得将手往衣兜裡塞，他記得剛才看天氣預報說明天可能會有大暴雨，今晚這麼冷極可能是為明日的驟雨造勢。

然而單薄的校服并不能完完全全将手捂暖和起來，安靜的小巷隻餘笃笃的腳步聲，給因沒有路燈的狹隘小巷更而蒙上點駭人的恐怖。

餘樂生側頭想看身後的沈雲澤，但他卻似早有預料般先一步走上前與之并肩，淡漠話音裡帶些關切。

“冷嗎？”

“有點兒。”

太黑了，隻有月光給予模糊的指點。餘樂生看不真切他的臉，如實說。

沈雲澤突然伸出五指放在眼前比劃，問道“你怕黑嗎？”

“不怕。”

“我回去一趟，在這等等我可以嗎？。”他收回手的同時停下向前的步伐。

第一條巷子都還沒拐出去，回去一趟大概也隻耗費兩三分鐘。

餘樂生拿出手機打開電筒，烏漆嘛黑的地面霎時被照的通亮，他點點頭。

“我在這等你。”

“好，我馬上回來。”

餘樂生還沒得及借光源看清他的表情，沈雲澤已經順着黑夜往回走了。

他舉起手機照向他回去的通道，但距離實在有限，沈雲澤的背影愈來愈黯，愈來愈模糊。

餘樂生隻好舉着手機朝四周一通亂舞，一會兒看看自己的鞋，一會兒又照照老舊破裂的牆壁，短短兩分鐘内周圍的一草一木 ，一磚一瓦盡已熟稔于心。

他将手機擺回那條暗巷，人的黑影都沒有。

餘樂生又把手機舉低，滑開接收了幾條不是很重要的消息。

他看完随意的把手機對準正前方的小巷，高挑身影的手腕上搭着件深栗色外套，自陰暗的胡同裡朝光亮處迎面走來。

“穿上。”

沈雲澤簡短的開口，展開衣服往他身上套。

“書包給我。”

“伸手。”

餘樂生舉着手機還在愣神，腦子一昏，身體居然就乖乖伸出胳膊任他擺弄着。

等沈雲澤把扣子從下至上一顆顆扣好，拉起衣服帽子往他頭上蓋時，餘樂生才睡夢驚醒般猛地動手抓住他手掌，睜大眼睛問。

“哪來的衣服？”

“老闆的。”

沈雲澤肩上挑着他的書包，迎着質問的眼神平平淡淡地說。

“他為什麼肯給你？”

餘樂生下意識道，又是一陣涼風吹過，但卻絲毫感受不到冷。

“我給錢了。”

這是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餘樂生松開他手，将手機遞給他。

“麻煩替我拿一下。”

沈雲澤順從的接過，始終立在一邊兒看着他。

“你是不是很冷？”

餘樂生摸上衣服的扣子，想脫了給他穿上 ，低頭邊解開邊問。

“我不冷，穿好别着涼了。”

沈雲澤立刻扼住他手腕，沉着臉說。

“沈雲澤，你付了錢但把衣服給我穿，自己卻冷着，這是沒道理的，而且我也不喜歡這樣。”

餘樂生同樣嚴肅起來，他能感受到相貼的那隻手有多麼冰冷。

“我不冷，老闆還有很多衣服，但我隻要了一件。”

涼風吹亂了沈雲澤的前額發，校服衣領拍打着脖頸，連餘樂生暴露在外的手都覺得忍受不了，然而男生隻巋然不動看着他的臉解釋。

“你花了多少錢？”

餘樂生因他的回答沉默幾秒，然後擡頭詢問。

沈雲澤:“一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