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馳朝後退幾步，他看着段擇從手環中取出阿卡諾斯。

段擇緊握刀柄，刀身上瞬間散發出蓬勃的能量，将刀身附近的空間扭曲。

他擡起刀，将刀尖對準漆黑無光的地闆用力一按，随着刀刃緩慢插進地闆，兩者之間瞬間爆發出刺目的黃色光芒。

李星馳再次啟動精神力，他清楚地看見刀刃将其中一條輸送管道切開。

原本運轉中的能量源瞬間停滞，能量核逐漸變得黯淡。

一道紫光掠過兩人的眼前，無數散發着紫光的光點如螺旋般彙聚在一起，一扇白色大門憑空出現在上空。

紫色光霧圍繞在白門四周，它懸浮在上空，無數帶着寒意的霧氣從門内朝外蔓延，配着光霧，朦胧得就像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大門。

煙霧逐漸擴散，門上隐約出現了一個圖案，李星馳定睛一看，這不就是他夢裡看到的圖案嗎？！

這就是他想要尋找的東西！

就在李星馳打算上前一睹究竟的時候，敏銳的神經突然報警。

他猛地回頭看去，一個人影竟然就站在門口，默默地注視着他們。

還沒等他看清來人的長相，燈光瞬間熄滅，而那個人就站在陰影裡。

段擇一個大步擋在李星馳的身前，他緊了緊手中的阿卡諾斯，眼神深邃且銳利地緊盯着這位不速之客。

一聲輕笑驟起，來人擡步朝着他們走來，随着光将他的臉逐步照亮，李星馳終于看清了他的長相。

果然不出他所料，當埋藏在地闆下的能量源被切斷，布置者就發現了異常。

不，也許從他們踏進這間實驗室起，就已經被他發現了。

段擇看着面前嘴角帶笑的陌生人，戒備地并未說話。

他并不認識眼前的男人，但他明白此時，靜觀其變才是最好的辦法。

薛秩擡頭看了眼上方的門，眼中帶着一絲懷念和滿意，再次看向段擇和李星馳時，眼中卻無波般沉寂。

正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目光被那把散發着光焰的長刀吸引住。

他一眼就認出了這把異武的名字和來曆。

這把刀的狀态能夠将使用者内心的情緒表現出來，他明白此刻的段擇一定滿心的戒備，整個人正處于警戒的狀态。

他輕笑道：“阿卡諾斯是當年老師運用異質研究出來的武器，不過當年異研所出事後這把武器就遺失了，我派人尋找過，可惜沒有下落。”他的語氣中帶着種莫名的遺憾。

他輕歎一聲，感慨道：“他是如此的信任你，把它給了你。”

“畢竟，它目前最好的掌控者便是段擇，我想，你應該也是這樣覺得的，”李星馳笑着輕聲說出來人的名字，“薛秩。”

說話間，李星馳從段擇身後繞到他身前，途中将手輕拍在段擇的背上，釋放輕微的精神力，将段擇被影響的神志恢複。

段擇在恍惚中醒來，他一臉詫異地看着薛秩，他怎麼也無法将眼前的這個人和他記憶中的人聯系到一起。

怎麼會有人依舊保持着當年的樣貌？

“這是我們第三次見面了，之前我一直覺得你似曾相識，但是我無法将你和我曾經見過的人相匹配。因為我從來不認識一個異瞳且一頭銀白長發的人。但當我看到你以前的照片時，我就想起來了，當年的實驗，其中一項便是運用異質改善人體線粒體的質量。”

他眼神銳利地看着薛秩，“當年的實驗成功了，對嗎？”

薛秩聽後大笑起來，一時整個室内都回蕩着他的笑聲。

李星馳冷眼看着他，他知道對上薛秩這樣毫無邏輯和規律的人，一定不能掉以輕心，他的所有行為都帶着預謀和深意。

笑聲逐降，薛秩擦拭眼角的濕潤，欣慰道：“你還是這麼敏銳，在你15歲的生日宴上看到你的那刻，我就知道，我們以後還會有交集的。”

李星馳回複道：“當年你就察覺到了我的潛能，那些在富商手中流通的異物也是你安排的吧，那兩塊異物也在你的手裡。”

李星馳所說的便是那兩塊能消除疼痛和迷惑人心智的異質造物。

薛秩滿意的點了點頭，饒有興趣地問道：“你還猜到了什麼？”

既然薛秩願意交流，那他李星馳自然奉陪到底。

他會從薛秩的表現和語言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當年異研所出事後，你便答應了崔振安的提議加入了暗流，幫助林淵救治他的雙腿。”

薛秩嘴角的弧度慢慢拉平，他面無表情地注視着李星馳，整個人顯得異常警覺。

他不知道為什麼李星馳會知道這些陳年往事，這顯然超出了他的預料範圍。

李星馳瞥了眼薛秩，繼續說道：“事故的罪魁禍首就藏在你的項目組裡，而你卻沒有發現，你的疏忽導緻了異研所的爆炸，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也是兇手。”

李星馳看着薛秩越發深不可測的眼眸時，笑了。

“你的實驗室磨難重重，你的實驗曾被叫停過，是你的老師徐聞謹重啟了實驗，才有了現在的一切，這怎麼不能說，是一種因果輪回呢。”

薛秩當機立斷出聲打斷了他，“你連通了我的大腦。”

下一秒，他立刻糾正道：“不，是我的夢境。”

數秒後，薛秩笑了，他欣慰道：“這些年，我一直都在關注你，你的成長超出了我的預期，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優秀。”

薛秩看着李星馳，就像看着一顆精心培育的植物，如今的李星馳，已經達到了他的預期，就像一顆成熟美味的果實。

段擇突然出聲問道：“你和當年簡直判若兩人，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事到如今，即使他有心隐瞞，也早晚有一天會被李星馳知道，倒不如直接透露給他。

薛秩隔着眼皮撫摸着左眼，他笑着說：“當年的事故導緻我的左眼被侵染，異質改變了我虹膜的顔色。”

“當我和異質合二為一的時候，我的身體達到了一種平衡，我發現我是這個世上唯一一個在經受過異質侵染後還保留自我意識的存在。世間萬物在我眼前逐一展現，一切都豁然開朗了。我突然明白了我存在的價值，我找到了人類真正的進化之路！”

薛秩說着展開雙臂，他仰着頭緊閉雙眼，面帶笑容。整個人陷入一種忘我獨醉的狀态，仿佛他自成一個世界。

“異質影響了你的意識，使你變得瘋狂。”

薛秩聽罷瞬間睜開眼，他看着李星馳，嘲笑道：“你懂什麼？”

所有人都以為他被異質影響，以緻性情大變，但唯有他自己知道，他現在是有多麼清醒。

況且，李星馳沒有體驗過這種感覺，他怎麼會明白？

薛秩沉思一秒後眉眼一轉，突然轉移話題：“我一直在找阿卡諾斯，感謝你們把它帶到我面前。”

李星馳頓時警覺起來，段擇瞬間作出戒備的姿态，他下意識地握緊了刀柄。

薛秩無視此時的劍拔弩張，他淺笑道：“能否将它交還給我？”

李星馳在腦中快速整理思緒，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對，當機立斷揭穿薛秩的謊言。

“有關人類線粒體的實驗的确成功了，但你的變化和它無關。”

李星馳無視段擇擔憂的眼神走到薛秩面前觀察着他的左眼，繼續說道：“異質的确侵染了你的眼睛，但是你卻沒有因此變得瘋狂，因為……”

薛秩擡眸看去，李星馳這才繼續剛才未說完的話，“你具有無視異質的特質。”

“你想要阿卡諾斯是真，卻不是因為這是把徐聞謹制作的武器那麼簡單，”他勾唇輕聲說，“我曾經将精神絲滲透進這把異武裡，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薛秩看着李星馳，一言不發，眼中帶着一種審視和忌憚。

可能在别人看來，這雙眼睛帶着莫大的威懾力，但卻無法對李星馳造成任何影響。

“實驗員01就是你，你當年就在研究異質和意識的關系，我想你的實驗一定成功了，所以阿卡諾斯裡的是……”

薛秩原本淡漠從容的神情瞬間被打破，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李星馳竟然猜到了這裡。

“——李星馳！”薛秩突然高聲打斷他。

李星馳在看到薛秩眼裡閃過的一絲慌亂，這才輕笑道。

“現在，我們可以好好溝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