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一幕的莫林淵，再也沒有之前的從容，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李星馳竟然會發現芯片真正的位置。

段擇松開手，沈鴻摔在地上，他環住脖頸，猛烈咳嗽，眼睛瞬間恢複清明。

李星馳蹲下身，張開五指，虛按在他頭頂。

而另一邊卻略顯奇怪，按照江妄的實力，對付一個秦言應該非常容易，但兩人卻打得有來有回，就好像江妄特意隐藏了實力。

當李星馳試圖喚醒留存在沈鴻意識中的刻痕，重啟操縱程序。

是的，操縱程序。

當年，沈鴻出生沒多久，因一場意外，失去了自我意識，這具□□裡，隻有生物最原始的本能，沒有靈魂。

機緣巧合下，李星馳一縷情緒奇迹般的進入了沈鴻的體内，從此，沈鴻如重獲新生般漸漸恢複過來。

但這實在過于驚世駭俗，所以幼年的李星馳誰都沒說，在大人眼裡，兩個小孩相處融洽，隻能證明兩人關系好。

随着沈鴻接收的情緒越來越多，他的性格也随之發生改變，變得喜怒無常。

可以說，沈鴻是另一個李星馳，他的半身，承載他一部分情感的容器。

沈鴻朝着李星馳的方向挪動，他的眼中帶着幼兒的懵懂：“哥哥……哥哥……”

此時，李星馳終于明白幼年的自己，創造了什麼怪物出來。

“對不起。”他說。

在場所有人都不知道這句話隐含的深意，唯有段擇，發現了異樣。

眼見一員大将被毀，莫林淵閉了閉眼，再睜眼時，他死死盯着李星馳，試圖禍水東引，從内部瓦解：“你以為僅憑我一個人，就能構建這樣龐大的組織嗎？！”

李星馳扯開被拉住的褲腳，來到空地中央，直面莫林淵。

莫林淵大笑道：“這個世上，不隻我對異質這種物質着迷，其實我想要的不多，我是裡面目的最純粹的，我隻是想站起來。但是别人可不一樣，他們想要的……是整個世界！”

莫林淵瞥了眼秦言，又再次看向李星馳：“看來你猜到了，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秦言無意戀戰，一發爆裂彈，将江妄硬生生逼退。

他站在原地，眼中閃出一抹晦澀，随即擡頭看向莫林淵，似乎是想看看他還能說出什麼話來。

段擇此刻終于察覺到了什麼，他内心試圖否認，不想将這一切和自己的好兄弟聯系到一起。

李星馳從之前的圖案上就莫名有種預感，直到這一切塵埃落定，他終于明白那時的預感是什麼了。

兩個三角，不止代表着異質，也代表着凱通。

這個藏匿了無數黑暗的地方，也有凱通的手筆。

李星馳突然握住了段擇冰冷的手，段擇低頭看着身側的李星馳，一時無言。

“你覺得，一個了解頗深的生死之交和一個毫無信譽可言的卑鄙者，哪個更可信？”

莫林淵嘴角抽搐了幾下，臉上的面具快要戴不下去了：“好好好！卑鄙？我還是第一次聽見别人這麼說我。”

他猛地挺身，左手握緊扶手，右手指着段擇，質問李星馳：“如果有一天，他死在你面前！你會怎麼做？！”

莫林淵一直堅守自己的信念，他無比渴望用事實來證明他的選擇是對的，當年為了救女違背了最基本的職業道德，這對他而言，并非沒有影響。

曾經，他也有過迷茫和搖擺，但當林雨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會和他一起死。”李星馳緩緩說道。

當最後一個字落下，莫林淵愣住了。

他表情呆滞随後轉為扭曲最後變為癫狂，整個人就像遭受了某種毀滅性的打擊。

莫林淵無法接受這個回答，死？他怎麼舍得死，他擁有這麼多，他做不到！

劇烈變化的情緒感染到了被他操控的江妄，強大的殺意同步給了他。

正當他打算控制江妄擊殺李星馳時，一個圓潤且冰冷的硬物抵在他腦後：“父親，收手吧。”

莫林淵沒有回頭就知道來人是誰：“真不愧是我的好女兒，總在最關鍵的時候給我緻命一擊。”

他憤然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條命是誰給你的？！”

林雨的手沒有一絲抖動：“知道。”

“你知道……”

“那我把它還給你好嗎？”她湊到他的耳邊，每一個字都無比清晰，“我把它還給你，你放過他，還他自由。你還記不記得，你送給過我一隻小鳥。”

那是林雨複活的第二天，她總是安靜坐着，那雙如玻璃珠般的眼睛看着窗外，這一情況自然被莫林淵發現，他嘗試着詢問，林雨指着樹上的一隻雀鳥。

莫林淵當即大喜，派人送來了一隻羽毛雪白的小鳥，交給林雨飼養。

沒過多久，工藝精美的鳥籠裡空無一物。

“它不是自己逃出去的，是我放生的，”林雨眼眶濕潤，看着江妄，意有所指，“有些生命，注定是自由的。”

“自由？”莫林淵幹癟的笑了幾聲，“所以在你眼裡，自由比生命更重要？”

“你有沒有算過，在你手中消失的生命有多少？”她沒有回答，繼續說，“在場的所有人裡，唯獨你沒有資格說出這兩個字。”

“是嗎，”他垂着頭，視威脅為無物，“林雨，你是最了解我的人，你覺得，我會沒有做足準備，孤身一人前來嗎？”

話音剛落，一截漆黑的槍管出現在她背後，一隻粗糙年老的手将林雨手中的槍奪走。

她卡殼般緩慢轉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