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員都在。
兩具屍體保持幽魂離開時的姿勢,睡着般恬靜。
“知道他的死因嗎?”褚方知指着男屍,問張彪。
張彪本是偷偷摸摸地聽,沒想到會被點名,臉上雖說挂不住,卻也老實回答了:“不知道哪裡出的問題,我們照要求用了紅酒。”
“今早的紅酒都有問題,”褚方知說着拿出一瓶,“這個才是真的。”
張彪苦笑:“果然被你們拿走了。”
“給你們留了瓶,誰知會這樣。”褚方知掀起衣擺坐下,解開風衣扣子,不忘好心提點,“機會不等人。三個C級道具,外加解除新人契約,換這瓶酒。這酒可說不準下面還有沒有用。”
“憑什麼信你。”張彪梗着脖子。
“愛信不信。”林桓筝丢下四字評價,黑着臉直勾勾盯着褚方知襯衫的第二粒扣子,男人小片胸膛正随着動作起伏若隐若現着。
“這很公平,”褚方知靴尖有節奏地叩擊地面,在給對方計時,“十秒考慮,超出十秒,道具翻倍。”
張彪道:“我……”
“七。”
“我同意。”張彪打斷他,飛快地補充着自己的難處,“我同意退還合同,隻是道具,三個B級太多了……我隻剩C級的了。”
“四。”褚方知看都不看他。
“我同意!”張彪崩潰地扯着頭發道,“别讓我以後遇到你們。”
“跟着,去把合同做幹淨了。”褚方知吩咐謝遠。
中二青年屁颠颠地過去了。
“我等你道具拿來,交貨。”褚方知嘲諷道,“也别偷摸着聽了,又不藏着掖着。先有命再挑事吧!”
張彪被boss放了狠話,能活過今晚都是問題。他垂着頭一個個解完了合同,又被搜刮走了道具,換了一整瓶紅酒,瞟了褚方知一眼,人氣鼓鼓坐下來。
謝遠瞪回去,一點虧都不吃:“氣啥啊,你朋友死了爆的道具都被你收了,也就多吐了一個道具出來。”
這兩個道具,來得讓人唏噓。
張彪收了道具,卻因着心虛沒給兩人收屍。謝遠替亡魂不平,話也說得地道,隻是褚方知怎麼也沒想到謝遠這麼快學會了諷刺,奶兇奶兇叭叭叭的和他一點都不搭。
本來以為是約克夏,看走眼了,原來是邪惡搖粒絨嗎?
“仗勢欺人的東西,”張彪罵道,“别落到我手裡。”
“要點臉吧,”林桓筝眼睛還在褚方知扣子上沒離開過,語氣顯得格外生冷,“老玩家為難新人還有理了?”
張彪有點怵他,閉了嘴。
褚方知這才發現自己的扣子沒扣好,不在意地扣上,理了理衣領,掀起眼簾對上林桓筝沒來得及收回的目光,問:“怎麼了?”
“沒事,哥你剛那趟有收獲?”林桓筝臉色陰轉多雲。
“有,套了點情報。”褚方知拍拍忙活完坐下的謝遠,“多虧你啊!”
“我?”
“嗯。是你發現了這麼個好忽悠的npc。”
謝遠不理解那恐怖老頭怎麼就好忽悠了,直覺褚方知幹了見大事。隻聽他說:“大進展。”
三字激起千層浪,新人們全圍了過來。
考慮他們的進度,褚方知選擇從已确認的情報切入:“現在白天,看似所處1988年這個時間點,但真實時間仍停留在1888年7月17日。所有乘客及乘務員,都是基于Lenore女士的臆想或能力構建的角色。他們自認為生活在1988年,但當提問細節内容時會出現記憶斷層和邏輯錯誤。”
“信息量不足。”林桓筝插話。
“是的,而這一切的關鍵人物——這位女士,是深愛這個小鎮的。出于某種原因,她将災難歸咎于己身,在承擔罪責的同時又不斷逃避。這個悲劇的循環……”褚方知頓了頓,加重語氣繼續道,“是她給自己定的懲罰。”
“啊,可,□□嗎?”謝遠喉頭發緊。
林桓筝倒是習以為常:“主神厭世,副本大都為人禍。”他說着截斷話題,“既然時間循環找不到節點,我們就從涉事人員和空間角度,阻止列車進入事故地段。駕駛室、鍋爐房、煤倉這些區域都還沒檢查。”
“我去吧,總是你們在忙,我也過意不去。”王勇這話一出,立即有三個男人回應。
“那我們幾個去後面的卧鋪找找。”趙玮帶着剩下的人轉身離開。
林桓筝此時已然心不在焉,褚方知也沒精力照拂新人。諸多疑點被刻意忽略:比如緻死的“珍珠”,比如最初提示所給的線索。饑餓感襲來,他索性招呼隊友們用餐。
可憐謝遠,沒輕松幾小時,又要面對兩具新鮮屍體,食不知味地咀嚼着酸苦難咽的面包。
“其實還有個路子——找出人禍真相,或許可以說服她解除循環。”褚方知咽下最後一口食物,眼見着又要思考。
林桓筝卻耍賴癱在沙發上,說什麼必須午休。褚方知無奈妥協,三人蜷在簡陋的沙發裡捱過了漫長的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