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蕭一臉郁悶的付完錢,吭哧吭哧地跟在程少亭後面。
這小家夥也忒熱心腸了,真把自己當遊俠了,以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就能解決問題嗎?徐州府尹陳勁商在朝為官時就是出了名的左右逢源,一張嘴巧舌如簧,黑的也能給你說成白的。
當今陛下就是看不慣他那個嘴臉所以才明升暗降把他調到徐州來。
程少亭這個小崽子在人家的地盤上抓人家的兒子還要送到人家的官府,霍蕭簡直納了悶,這不是上趕着把自己往虎口送嗎?
而且,他們現在不是要趕緊把這聖旨送到西京去?為什麼就突然在徐州做起好人好事兒了?
霍統領一邊跟在他身後一邊思考。
程少亭當街抓着陳遠康,隻聽那被抓的人一路走一路罵。徐州的百姓就就沒有不認識這位小霸王的,現在眼見他吃癟都偷着笑呢。
“笑什麼笑,笑什麼笑!再笑讓我爹都把你們抓到牢裡去!”
陳遠康瞪着眼睛,氣得大喊大叫。
但是現在他在程少亭手裡,百姓看了隻會覺得他像一隻炸毛的刺猬,沒什麼攻擊性。況且徐州百姓遭他欺淩已久,巴不得有人能站出來收拾他。
于是程少亭所過之處,聚集的百姓都自發的為他讓出一條路,更有甚者還沿街指引,生怕程少亭找不到徐州府的路。
約莫拐過三五個路口,程少亭一把将陳遠康丢在徐州府門口,身後已經跟着不少百姓,烏泱泱的人群将徐州府門口堵的嚴嚴實實,值守的官兵吓得以為城中要發生起義了。
陳遠康摔在台階上,連爬帶滾地跑進府裡,邊跑邊喊:“爹,爹!殺人啦!殺人啦!”
陳勁商似乎是剛從美人懷中起來,連外袍都沒來得及穿,披了一件裘衣就趕着出來。
他倒是很了解自己兒子的德行,這麼嚷嚷八成是又出去惹事惹到硬茬子了。
“殺什麼殺!後面有人在追你嗎!”
陳勁商上去給了自己兒子一個爆栗,搞的陳遠康委屈巴巴。
程少亭明顯不耐煩,但良好的教養還是讓他先給陳勁商行了一禮。
“陳大人,這位公子鬧市縱馬,損人财物,還請您依法處置。”
程少亭話說的客氣,這神态卻是不卑不亢。
陳勁商蛇一般陰冷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見他衣着樸素,身上看着也沒什麼值錢的物什,除了手中那把長劍看起來貴重些。
他想着,可能是哪個縣令家的公子出來遊學曆練,總歸身份不會高過他徐州府。但他攏着衣服,面上還是拿出長輩慈祥的笑,一邊打圓場一邊和稀泥。
“哎喲,這是哪家的少爺,實在對不住,我家逆子頑劣,沖撞了貴人,還請您高擡貴手,高擡貴手。”
這話聽得程少亭在心中不斷冷笑,明明是你兒子損人财物,怎麼到這就變成了沖撞了貴人?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他仗勢欺人。
身後看熱鬧的百姓越聚越多,有看到了事情全程的人站出來辯駁:“陳大人,您這話說的可不對,是陳小少爺欺人在先的。”
要不說群衆的力量是偉大的,有人開了先,多的是知道實情的百姓,你一嘴我一嘴就把這事情還原的七七八八,都沒輪得到程少亭開口。
陳勁商眼中劃過一絲兇狠的光,他朝那最先發聲的方向看去,複又挂上笑,一路從高台上下來走到程少亭面前。
“各位鄉親父老,既然是我家逆子和這位公子的事情,那就不勞大家都在這堵着了,本官自會秉公辦理,請各位都回吧。”
“诶,這怎麼能行,都說辦案不能徇私,您這關起來門來斷案誰知道會怎麼辦,萬一您跟這位公子私了呢?”
霍蕭縮在人群裡面煽風點火。
百姓一聽這話都覺得十分有道理,于是紛紛要求要公開堂審。
陳勁商眼看情勢受不住,他恨恨地咬牙,正在腦子裡飛快地想辦法。
可誰讓他那個兒子實在是蠢,他以為自己真的要上公堂,又是哭又是鬧,抓住陳勁商的衣服就開始嚎。
“爹!你想想辦法啊爹,爹!”
程少亭勾唇,總算看霍蕭順眼了一點,他抱着劍,站在徐州府的大門前就開始科普西唐律法。
“陳大人,您也是斷案的,應該知道鬧事縱馬,損人财物需要雙倍賠償且挨二十大闆,對吧?”
陳遠康一聽這話瘋狂搖頭,險些把他爹的衣服給拽掉了,“爹!不要,我不要挨闆子!”
陳遠康把陳勁商喊的心煩意亂,周遭的議論聲越來越大,他知道自己兒子這頓闆子是不得不挨了。
“既然如此,那本官自然不會有違民願,還請諸位在此稍等,待本官更衣後自來升堂。”
陳勁商對周圍的百姓抱拳,末了,他看向程少亭,嘴角勾出一個陰冷的笑。
“還沒請教公子名姓。”
程少亭笑的如沐春風,“在下揚州府尹程如秉之子,程少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