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祈安最終将殷從容鎖在一間地牢當中。
陰暗的牢房内垂下層層翠帳,殷從容還披着來時的赤色狐裘,油燈将她的身影拖的很長,随着燭火晃動,她模糊的倩影也跟着顫抖。
殷從容靠在床柱上,背對着牢門的一張臉色在燭光映照下愈發淡薄,甚至透着一種不正常的慘白。
得想個辦法出去。
她環視了一下牢房内的布局,木桌上放着用來盛水的瓷碗,她提着裙擺坐到桌前,随後拿起碗沉默地看了片刻,忽然将碗扔到地上。
瓷碗應聲而裂,殷從容拾起碎片在自己腕上比劃了一下,垂着眸子彎唇一笑。
她走到牢門邊,用瓷片磕着鐵門,不過一會兒就吸引看守的侍衛。
“大人,可否幫我叫平津王?”
她擡起一張眉目清絕的臉,眸光揉成細碎的光影,朦胧的燭光在她臉上投下一層暧昧的薄紗。
侍衛隻是冷眼看着她。
她笑笑,舉起那片碎瓷,毫不在意地對着自己雪白的皓腕劃下去。
鮮血淅淅瀝瀝地順着她垂下的指尖滴落在地上,她再次舉起瓷片抵在自己的脖頸上。
“大人,如果不想讓我死在這,就麻煩幫我叫平津王。”
黑衣侍衛似乎沒想到殷從容能狠下心對自己動手,他握着劍的手收緊,半分也不敢耽誤地去叫平津王。
不到半刻鐘,徐祈安就一臉陰沉地帶着大夫來給她包紮傷口。
“小姑娘,不惜命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殷從容看着自己被紗布纏了好幾圈的手腕,白着唇撐頭笑道:
“王爺留臣女一命,就證明臣女暫時不能死。”
她驟然起身推開大夫,抓起一旁的碎瓷反手鉗住徐祈安,鋒利的碎瓷隻差一寸便能紮進他的喉嚨。
一旁的侍衛見狀立刻抽出劍指向她。
“都别動。”
殷從容清潤的眉眼徹底冷下來,嗓音淩厲。
由于身高差距,徐祈安隻能遷就地靠在她懷中。被人挾持,他卻不見絲毫慌亂,反而還能有心情悶笑。
“小姑娘,小心别傷到自己。”
殷從容跟着翹唇,瓷片卻往他的動脈處紮下毫厘,一處纖薄的血痕逐漸洇開。
就在此時,徐祈安突然發力,殷從容被推到侍衛的劍尖上。
徐祈安的脖頸被劃出一道淋漓的傷痕,而侍衛的冷劍擦着她的臉頰偏過。
一道靡豔的血色在她白皙的臉上暈開,殷從容撞在侍衛的軟甲上,後摔倒在黑衣侍衛的腳邊。
赤色狐裘沾染到地上肮髒的泥土,殷從容鬓間的白玉海棠也随之落地,清脆的玉碎聲在回響在牢内,趴在地上的殷從容卻笑了。
拿到了。
她慢慢合緊掌心,将手縮在廣袖下,擡起血色旖旎的臉。
徐祈安正用帕子捂着沁血的脖頸,垂眸冷冷地看着她。
“看嚴她,把牢内所有尖銳的物品全部收繳。”
侍衛收起長劍,那鋒利的劍首還沾着一抹殷紅血漬。
“是,王爺。”
不過片刻,這場兒戲一般的鬧劇就收場了。
殷從容攤開掌心,漆黑的鑰匙正安靜地躺在手中。
臉上的傷口已經凝固,她伸手摸了一把,觸到結痂的血痕。
牢内暗無天日,連時間的流逝都被放慢。
殷從容坐在床邊,在心裡計算着時間。
府外,崔宜君和楊應缇碰面。
“你們這樣做實在是太不要命了!”
楊應缇在找不到殷從容後立刻和崔宜君聯系,結果得知這是他們的計劃,為了找到當年宋庚紀被污蔑的證據,竟然不惜以身犯險。
崔宜君苦笑,他和元一根本攔不住殷從容。要想進平津王府調查,就隻能讓徐祈安主動邀請他們,然後再故意想辦法留在府内。
這是最快最簡單的辦法。
楊應缇此刻也來不及罵崔宜君,現在最重要的知道殷從容被關在哪,然後想辦法救她出來。
“她身上的狐裘撒了磷粉,晚上就會顯示出來,現在我們隻能等。”
崔宜君握緊折扇,連說話的聲音都盡可能地壓低。
“應缇,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崔宜君輕吐一口氣,想起來殷從容交代給他的事情。
楊應缇一見崔宜君如此嚴肅,神情也跟着冷凝,“你說。”
“去找駐守汴梁的将領肖罄,讓他今夜,務必守好城門,圍住平津王府。”
楊應缇瞳孔震動,“沒有徐祈安的命令或是陛下口谕,怎麼可能調動城防?”
崔宜君從懷中掏出一塊金色令牌塞進楊應缇手中,“拿着它去找肖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