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黎捕捉到幾個關鍵的字眼,目光落在男人背影上,未做過多的思考,便跟了上去。
城内,燈火通明,繁花似錦,滿街的叫賣聲交織着,直入褚黎耳中。面前的男人身上的狠絕與謹慎此刻蕩然無存,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搖晃着手中的扇子,扇下那雙眸子靈動地看着沿街叫賣的商販。不多時,這人還會背地裡抛幾個媚眼。
褚黎扯了扯唇角,難以想象這會是男人做出來的事情。
算了,城裡的人癖好多,不是她一介凡夫俗子能夠明白的。
她打消了自己胡思亂想的念頭,随後跟上男人,思忖了會兒,繼而試探性地問道:“聽剛剛你所說的話,我們之前……認識?”
話音剛落,男人忽地收起手中的扇子,往掌心處拍了拍,爽朗一笑。
而後,這人便以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陸兄不認識我,但我認識陸兄。”
“此話怎講?”褚黎倒也不慌,順勢而問。
“我叫任與知,是待在城主身邊的第一批男子。”任與知說這話時,分外驕傲,他揚了揚脖子,眼神微微睨了褚黎一眼,“這些年,城主想你想得緊,時常讓我們這些人畫你的畫像,學你的儀态,此生就算死了,我也會記得路兄的。”
……
褚黎靜默了,看似雲淡風輕的外表,實則内心已經被這暴風雨般地席卷至淩亂不堪言。
她以為面具人給自己捏造的身份隻不過是一個富家子弟,卻沒想到自己拿到的竟然是一張王牌,直接打入内部,而且身份不簡單。聽任與知這麼說,她能夠猜測,這陸長行看來和城主關系匪淺。
陸長行說不定就是城主心中的白月光,這白月光假死逃脫,城主思念成疾,特地招來這一群男人代替自己的白月光。不得了啊,這一樁狗血戲碼也太出彩了。
隻是都白月光了,城主應該是最熟悉白月光的一舉一動的人了吧?面具人讓她僞裝成這個樣子,等同于新手強制傳送到了滿級大佬村,一句話一個動作就能露出破綻啊。
“陸兄在想什麼?”
任與知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褚黎一滞,反應過來,立刻換上一副招牌式地微笑,應道:“這有一段時間沒見,變化太大,還有點兒緊張。”
“這個陸兄大可放心,城主已經等候多時,不會讓你感到不适的。”
“不适”這個詞是這麼用的嗎,她怎麼感覺自己好像進了狼窩,不會今晚自己清白不保吧,她還是個母胎單身狗啊!
褚黎深吸了口氣,穩定好情緒後,立刻轉移了話題:“我白天在城下,聽見有人說今日你們抓來一個男人?”
“陸兄天賦異禀,相貌出衆,不必擔憂其餘人占了陸兄位置。”
說完,任與知又是爽朗一笑。
好一個避重就輕。
褚黎賠着笑,她可一點不眼紅,她隻想救出尤承則,還天下百姓一個公道。任與知面相雖然友善,但此刻她陸長行的身份和任與知完全就是情敵和情敵的關系啊,再怎麼盤問都是虛的,還是等會兒再見機行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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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城的城中心是一座極其奢靡的宮殿,鮮紅與金燦,兩種顔色在燈籠和火把的交織下,分外奪目。
走過好幾層階梯,穿過連廊,任與知擡手推開了一扇金色大門,緩緩看向褚黎。
任與知唇角微微勾起,并沒有說話。而後輕輕鞠躬,作揖,沉默地退下了。
富貴權勢之地,閑雜人都得退下,這個道理褚黎還是懂的。隻是這人剛走,她的心裡不由犯怵,這殿内會發生什麼事情她真的無法設想。
褚黎深吸了口氣,随後邁步而入。
殿内,梁柱與梁柱之間都整齊地站着男人。這群男人和任與知又不一樣了,他們身着紅色長裙,系着紗帶,襯得腰間格外纖細媚人。
墨色長發如瀑,披至肩後,有些還在耳側别了枝桃花。個個臉上胭脂粉黛,手執折扇亦或撫琴。
靡靡之音交疊不息,厚重又濃郁的熏香撲鼻而來。
惡俗啊!!
褚黎不忍心去看,這群男人都被整成什麼樣子了……
不過還好,這站了一排接客的男人,沒有尤承則。要真是讓他做這個,尤承則估計得怒不可遏吧。
“你就是陸長行?”
褚黎的思緒被人打斷,她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響,再恍然時,方才還站在一側的男子全都圍了上來,随之而來的還有他們身上各式各樣的香味,聞的褚黎一個頭兩個大。
“我……”
褚黎還沒答話呢,忽地一把匕首朝她刺了過來。
她瞳孔微微一聚縮,懷裡一動,渡鴉和小狐狸騰躍而起,朝着攻擊褚黎的人憤然一擊。
靈寵突如其來的出現,是衆人意料之外的事情,紛紛面露詫異之色,但很快,他們便定下神色,背手而站。
“居然還有了靈寵。”為首的那人輕嗤,卻絲毫不示弱,他從懷裡掏出來不知何物,往上一扔,“但我們可不是吃素的!”
說罷,方才那小圓球裡立刻出來一隻巨鷹,瞧見褚黎和毛茸茸,它分外興奮,撲棱着自己的翅膀。
這天空之城果然是深藏不露,竟然遇上了對手。
褚黎卻一點也不慌,她的能力不再如從前薄弱,自然是不會退縮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