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承則知道褚黎心間的疑惑，他垂下了撫摸褚黎的手，強撐着自己最後一絲意識。

沾染着血迹的唇輕啟：“還有一件事情，我想你也有知情權。”

褚黎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這一刹那間，愛說話的女孩久違的沉默起來。

說到底，她不願意聽尤承則交代遺言。潛意識裡，這人應該和她一起完成任務，然後一舉奪冠，最後過上養老生活。

但是男人狠心，他沒有住嘴，而是說出了一道更加令之意外的話。

“其實我是重生而來，上一世的我，也是遭受同樣的病痛折磨而死去。這一世我比較幸運，遇見了你，是你讓我在短暫的生命得以延長。不是我重生之後，唯一的例外。”

“除此之外，我身上似乎還有了個奇怪的東西。那東西經常在我腦海裡響起，似乎叫什麼歐皇系統，誰和我靠近，誰就會有好運。”

他說完這話，似乎又想到了些什麼，眉眼笑意更甚，道：“系統告訴我，你和我一樣，同樣是系統天選之人。一開始我不太明白，直到你次次能夠在危機時刻召喚出靈寵以及我每逢險境，我的生命值下跌時，我突然就明白了系統的話。”

尤承則從一開始就知道褚黎綁定了什麼系統，也一直都知道，隻要褚黎抽一次卡，就會加速他生命值的流逝。

他沒有阻攔，甚至都沒有透露自己所綁定系統的一分一毫。

他想，如果能夠給旁人帶來好運，尤其是褚黎的話，那再好不過了。

聽到這一番真想的褚黎，刹那間瞳孔微微聚縮，充滿着愣怔與詫異的雙眸直直地盯着一處發呆。

歐皇系統，重生……

這些本應該是玄乎小說裡才會出現的事情，竟然真的發生在自己的身邊。

和她生死穿越至這個異世大陸一樣，荒唐卻又合理。

怪不得每每都能抽到想要的卡，原來是尤承則以生命值消耗所帶來的運氣。

她才是間接的兇手。

“褚黎，不要再胡思亂想了。我說過的，我的病本身就治不好，早死晚死都得死，幫助你，是我心甘情願。”他說完這話，忽地又擰緊了眉宇，胸口處劇烈起伏，模樣極為痛苦難受，那雙大掌緊緊抓着自己身上的布料，卻在觸及褚黎的目光時，莞爾一笑，繼續安撫，“日後沒有我的幫助，你也要……”

咳咳——

沉悶的咳嗽聲響起，打斷了他未講完的話。

褚黎循聲看去，剛将人撫穩，方才說話的人已經阖上了眼睛，擡起的手沒了力氣般地下垂，唯有那血迹還在沿着嘴角往下淌。

轉瞬之間，褚黎隻覺頭腦被一陣嗡鳴聲占據，方才被男人擦拭掉的眼淚再次決堤。

她無聲地留着眼淚，手上的動作卻未曾停止。一會兒用自己的幹淨的衣角擦拭着汩汩往外冒的鮮血，一會兒又開始按壓着他的胸膛做心肺複蘇。

然而，直到她那紅色的手指微微屈着伸到尤承則的鼻尖，沒有探到任何一絲鼻息時，她慢了半拍地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剛才還在和自己坦白的人，已經沒了氣息。

她覺得這是一場夢，一個玩笑，這人在騙自己，這人怎麼可能會死？

“尤承則！你别吓我……你隻是睡着了是不是？”褚黎哭聲顫抖。

沒有得到回應的人，心底充斥着冰意，過往的日子猶如一幕幕電影在她腦海中逐幀播放，可這一切，都似乎在提醒着他，尤承則是真的離開了。

“我們還沒集到印章，還沒拿下冠軍，為什麼要先抛下我？我都已經規劃好以後我們該做什麼了，你為什麼不能再等等？”

“尤承則，你快醒醒，我以後不和你生氣也不和你拌嘴了，你想吃什麼我就給你買，你想做什麼我也不會攔着你，你想要靈寵我也給你，你醒來好不好……？”

褚黎說完，意識到這人不會再有反應，她猛然使勁兒，将人一整個摟進了懷中。

她痛苦地留着眼淚，雙手緊緊抓着尤承則背上的衣物，好似如此，她才能得以宣洩心中的悲怆與絕望。

“你不是能重生嗎……你還會再重生一次的對不對？到時候我就去給你請最好的醫師，不管用盡多少，我都會把你救回來……”

褚黎抱着尤承則的屍體喃喃地說着，雙目無神，心底發慌，她知道的，這一切不會再重來了，即便真的重來，尤承則也不會記得自己。

一想到這人或許又要和自己做陌生人，褚黎的心髒一陣陣地抽疼。

“……不，不能這樣。你是我來這兒認識的第一個人，也是我最重要的人，靈寵們更是離不開你，你說好的要給我打雜要照顧好我的靈寵的，你不能死……”褚黎斷斷續續地說着，一道靈光閃過，無神的眸間被生機取代，“我還有系統……它能救你。”

褚黎終于想到了抽卡系統，她立刻喊出了它。

它們是這個世界上設置部分的一體，一定會有辦法能夠讓這個人完好無損地過來。

【尊敬的玩家您好，歡迎回到抽卡界面。】

褚黎聽到冰冷機械的聲音，未做過多猶疑，立刻說道：“我要救人！”

【……】

“你說話啊！你是系統，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你肯定有辦法救他！”褚黎盯着這紫色的漩渦層層滿溢開卻不說話的樣子，瞬間沒了耐心。

她朝系統怒吼。

然而系統又是一段久違的沉默。

“你要沉默到底嗎，這是一條生命，我得救他！你之前不是還有重置按鈕嗎，我要重置，重置回起點！！”褚黎指着界面說道。

【重置選擇已失效。】

幾個字又是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