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的問題，惹了李寒韻面上升起一番琢磨神色，片刻她笑了笑：“不，我隻是放過了自己。”

「放過了自己！多麼通透的一句話！」

沈川盯着面前的美麗女子，陡然露出肅然起敬的眸色。

這眼神……讓李寒韻兀地笑了：“幹嘛？眼眸迷離帶光，是看到女菩薩啦？！”

沈川着迷咬着唇角點頭：“嗯！還望接下來的這條人生路上，女菩薩助我求得真經！”

“算我一個！”周璟奕捧着紅燦燦的辣椒忽然湊過來。

沈川瞬間清醒，一下将他推開：“去去，你懂什麼！”

周璟奕搖頭晃腦辯聲道：“我怎麼不懂！不就是西遊記嘛，我也看過的，我就是那細皮嫩肉如花似玉的——唐！三！藏！”

唐三藏…

沈川臉上滑過一絲狡猾：“好好，讓你做唐僧，反正我是孫悟空！”

因為他，暗暗想到李寒韻說過的理想型。

嘻嘻。

李寒韻盯着他，一副無語笑起。

半晌，李寒韻催促：“好了好了，再玩鬧，咱們就吃不上飯咯。”

“好來！”

……

李寒韻找出了家裡的一口大鐵鍋，将院子裡的大竈台收拾出來：“你倆去柴房拿些柴火過來吧。”

沈川和周璟奕跑去旁邊的平房，見裡面頓滿了一整牆的柴火，周璟奕直接從當衆抽了一條杵在外面的，結果，

“嘩啦！嘩啦！”

整個柴堆瞬間塌了下來！

“啊！”

“噗噗！”沈川擡起手扇着濺起的灰塵，沖周璟奕一臉無語輸出，“璟奕！你，沒玩過抽木條，疊疊樂？！”

周璟奕擡起手撓撓頭，扁嘴道：“呃，一激動給忽略了！”

說完，周璟奕忽然發現柴堆後面呈現出來的牆，他雙眸一瞪，詫異指着：“川哥，這牆上竟然寫了字！”

沈川忙随他望去，面前的一幕，頃刻間讓他雙眸圓睜！

李寒韻聽到動靜，還未進來就道：“你們是來給我拆家的嗎？”

結果，看到了地上散亂的柴火，剛要說什麼，接着她發覺那些字，張開的嘴巴瞬間僵住！

李寒韻站在原地身形僵了片刻，她緩緩擡腿走過去，身軀依舊生硬，仰頭看着那整牆，滿是塗改的一牆恣意飛舞黑字。

周璟奕忍不住在沈川耳邊小聲詢問：“這是誰寫的啊，在牆上寫字，這龍飛九天的是什麼字體啊？”

沈川面色凝重，低低道：“是草書。”

李寒韻雙眸直愣愣盯着那字，踩上柴火，

“哎…”沈川怕她不穩，連忙湊到她後面，探出手做出保護的姿勢。

李寒韻走到牆根，揚着一臉憂傷，擡起顫巍巍的手，手指一寸寸摸着牆上的字，她淚目，喉嚨發出的聲音細弱蚊蠅：“是我爸，我爸寫的…”

她滿目含情，看着那些字，字字帶血，讓人細看欲淚……

沈川仔細打量那字，這是用燒火棍的黑灰書寫成的。

雖然随意，但是雄厚的書法功底可見一斑。

線條粗細基本一緻，瘦而有筋骨。圓轉活脫，篆草相融。轉折處多圓轉，線條形态自帶彈性而凸顯質感，筆勢翻轉陡峭，起伏跌宕，猶如優美婉轉的音符，渴筆枯墨，蒼勁有力……

在看裡面的内容，沈川側目：這字透着一位父親内心的酸澀，不甘，與不舍。讓人難過。

他隻用一杆燒火棍，肝腸寸斷，血淚并迸悲憤交加，寫下了這随筆，因為見過李絮的體貌莊嚴、骨骼端正的筆法，如今再看這這篇……龍飛鳳舞通篇文稿多處枯筆錯漏，塗塗抹抹。

“告女書！”

三字力透牆壁。

“為什麼！為什麼！”

一開始，兩個重複的“為什麼”無比的醒目，潦草！寫盡了他的不憤和委屈。

接着筆鋒一軟，錯字改字，大團叉叉塗抹，漸漸出現，仿佛文字裡摻着濃濃的酒意。

“寒韻，我的女兒，我本欲成為你一生的依靠和榜樣，結果，竟然落得如此境地！我悲憫，消沉，痛不欲生，因為我這個爸爸，即将成為你一生的污點。”

“記得你剛出生時隻有四斤三兩，我整夜守在醫院保溫箱前，隔着玻璃數你的呼吸。那時總想着将來要給你買帶花園的房子，要帶你去迪士尼看煙花，可一切都被我給毀了…毀了！”

最後的字潦草到簡直不能辨認！

“寒韻啊，寒韻啊，”

這幾聲，仿佛力透牆壁的呼喚，讓李寒韻心頭肉疼的顫抖不已。

“你還那麼小，那麼閃閃，可如今，我連看你的眼睛都不敢！”

“對不起！對不起！”

“因為這樣的醜聞，爸爸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我的寶貝……老天啊，這讓我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