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方的男人許寺,正是先前尤燦提到的和人族起争執的人。
許寺聽到尤燦的聲音,眼不見,心不煩地捂上耳朵:“你又不是不知道,是那個人族弱雞先挑釁的,偏偏安娘不知為什麼對那小子極盡信賴,和入魇了一樣。”
“明明前幾天餘狼才死……”他垂頭喪氣地說,這句話的聲音幾乎快聽不見。
“無論如何,都是你先動手的。”尤燦伸手,居高臨下地望着癱倒在地上的人。
許寺性子本就沖動,自尊心強,最受不得别人用這種語氣,而尤燦這句話,如同一劑炸藥,瞬間把他點燃。
他騰地拍開尤燦的手,猛地站起身揪起對方的領子,怒吼道:
“你懂什麼?!那個弱雞說餘狼是活該,是該死!餘狼你知道是誰嗎?!是餘柒柒的哥哥,是保護你這個膽小之人的戰士!”
由于暴怒,許寺胸腔明顯起伏,出拳往尤燦那張臉揮去,然而拳頭在離尤燦不過咫尺的距離時,許寺卻在看見對方那雙無盡冷漠的眼神,仿佛在嘲笑他一般,一步未動,就這樣讓他揮拳。
“砰——”
許寺的拳頭最終沒有落下,而是砸在一旁的牆壁上。
“解氣了嗎?”尤燦情緒穩定,淡淡道,“解氣了就過來一起坐下聊聊吧。”他般過一隻矮凳放在旁邊,然後顧自坐下,仿佛斷定許寺會老實坐下。
沈歲晚看了看一旁沉默站立的許寺,問了句,“就讓他這麼站着沒事吧,需要我們避讓一下嗎?”
尤燦眼眸暗沉,如燦金般的發色一時也顯得晦暗:“我想起柒柒最喜歡玩竹蜻蜓,我暫時抽不出身,可以勞煩二位帶帶孩子嗎?”
沈歲晚自然是和謝霜序答應下來,她牽起柒柒的手,細聲細語:“柒柒,你哥哥在忙,和姐姐去玩竹蜻蜓好不好?”
“好呀,姐姐。”柒柒高興地答應,在起身握住沈歲晚手時,極快地往尤燦和許寺那邊看去,眼裡有隐隐的擔憂。
“走吧,小孩。”
謝霜序笑眯眯地把小女孩托舉高高,讓她在肩膀處坐好,而餘柒柒一隻手牽着沈歲晚的手,一隻手抱着謝霜序的脖子,三個人的背影一如尤燦所設想的畫面一樣,安康喜樂。
尤燦目送着沈歲晚幾人的離開,轉而看向那個像山一樣高大的男人,淡淡道:“你是要一直站在這裡做雕像嗎?”
許寺輕哼一聲,扯下勒緊的衣服,半裸的背肌如同棕熊一般健碩,他拉開矮凳,黑沉的眼眸死死盯着那個冷漠的人。
“你到底想說什麼?”許寺聲音低沉,暗藏威脅。
尤燦手指輕扣,淡淡道:“我知道你對那個人族有意見,但不是所有人都是敗類,而對付敵人也不能這樣。”
許寺鄙夷地扭過頭,眼神冷漠,用不耐煩的語氣打斷對方:
“閉嘴,别用你那聖父一樣的行為規定我,那些人沒一個好東西,我永遠不會放過他們的,你等着吧。”
話音剛落,許寺騰的一聲站起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留下的尤燦目光沉沉地望着許寺的背影,朝一處陰暗的牆角淡淡道:“出來吧,一直藏着很無趣吧?”
從一旁的牆角後探出一顆腦袋,腦袋的主人有着一雙漂亮的眼睛,面若凝脂,唇色嫣紅,乍一看,還以為是一個小姑娘。
此人正是先前與許寺起争執,躲藏在安娘這裡的逃脫抓捕的人族少年,名叫季月。
季月捂着手指站在陰影下,身上穿着月白色的鶴氅,衣服是安娘精心縫制的,因為季月的身子骨很弱,時常泛着病氣,看起來風一吹就倒了。
然而,季月的性子并不像他的相貌一樣惹人憐愛,相反十分自私自利,比起關心别人,更關心自己。
“我沒有要偷看你們,是正好路過。”季月輕輕咬了咬唇,身體顫抖,透露着一種無助和脆弱,他慣以這幅模樣獲得他人的憐愛。
尤燦并不吃他這一套,直言道:“說實話吧,你為什麼故意刺激許寺,難道隻是想看他出醜?”
什麼原因,自然是這裡的生活太過無趣,找找樂子罷了。
當然,季月不可能把心底話直接說出,他潛入妖族領地,可不是逞口舌之快,人妖兩族百年相安無事,但有人的地方就有争端,如今妖王姬綏處于虛弱期内,如此好的機會,他怎麼能不好好利用呢?
何況,這裡又讓他找到新的樂子,那個和他一同争奪神器的人——沈歲晚,那個小仸,不過現在看起來完全變成人族,隻不過用術法掩蓋氣息,看起來像一隻兔精罷了。
不愧是神器之主啊,這個人身上必定有許多奧秘。
如果讓這些仇視人族的妖得知有人隐藏身份,欺騙了他們,會如何收場呢?
真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