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去拖住他們,你們好好藏好。”許寺的聲音漸行漸遠,随後地窖裡最後的一絲光芒被徹底淹沒。
留在地窖裡的兩人,聽見了插刺聲,箭矢的飛速聲,以及最後許寺倒在地窖口的屍體聲。
“和你們說這些好像不太合适。”尤燦抿了抿唇,有些懷念的撫摸上安娘方才收拾好的衣物。
“沒事。”沈歲晚注意到那堆衣物裡,有件熟悉的衣服,似乎是許寺穿過的,她道,“這些都是為了明天的祭奠儀式做準備嗎?”
許寺“嗯”了一聲,不知想到了什麼:“你們應該還沒見過妖族的祭奠儀式吧,那真的很漂亮,我也隻在小時候見到過一次。”
他說的應該是妖王死的那一次吧,那一年妖族死傷的程度,幾乎不可以用數量來衡量。
“我很期待。”她回答道。
直到身臨其境時,沈歲晚才明白尤燦說的美麗究竟是什麼。
高高的帷幔随風飄蕩,頭頂是澄藍高遠的天空,七彩的光墜落下來,霞光簇錦,透過帷幔折射絢麗之姿。
而在帷幔中心,是一座銅制高塔,祭奠的妖們紛紛圍着這座高塔,祈禱祝願,再将燒好的香插在高塔前的香爐上,沒有親人的妖則是由簡子帶人為其上香祈福。
這項儀式也被叫做安魂吾鄉。
沈歲晚站立在最外圍,一時五味陳雜,尤燦上好香後走了過來,老婦和小女孩則是在高塔處繼續停留了好久。
“怎麼樣,很美吧。”尤燦笑着說。
沈歲晚點了點頭。
“以前我不在其中,在高處俯瞰時,所有人圍着那座高塔和帷幔,就像一朵盛開的花,”尤燦明亮的瞳孔裡倒映着金色的流光,随後又輕聲說了句,“雖然是開在鮮血上的”。
沈歲晚并未聽到他後一句話,擡頭望向靜靜飄動的血紅色帷幔,彎了彎眼道:“或許有點像開在黃泉上的引路花?很好的寓意呢。”
尤燦一怔,像是從來沒有想到過這個這個方面,一股暖流從身體中流過,黯淡的金發突然變得有明亮。
或許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真正的不再怨恨人族,也真心的祝福沈歲晚能在她的道路上成功。
本以為這場祭奠儀式平平淡淡過去,沒想到收尾之時,一小妖匆忙地跑過來,在簡子耳邊說了什麼。
隻見簡子的臉色驟然轉變,低聲說:“莫烨他,把那些長老都殺了。”
簡直是反轉又反轉。
沈歲晚幾人立馬回到王宮,莫烨已經被按押到主殿,不過即使在這個時候,他仍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嗨~小兔精,沒想到你還會過來看我啊。”莫烨被兩三個人押在地上,即使這樣看見沈歲晚,他還是不知死活,習慣性地調戲着。
然後他就被謝霜序一記笑意盈盈的眼神鎮壓了回去,如果沒聽錯的話,還能聽到他嘟囔了句“啧,笑面虎”。
啜了一口茶飲的姬綏掃視一圈,見人都到齊了,才開口:“為什麼将屈老幾人殺死?”
莫烨用極其真誠的語氣回答:“因為看不順眼,就殺了呗。嚯,你們可别這樣看我,我要是不做出這麼大的動靜,你們會來看我嗎?”
就算你不弄這出動靜,照你身上這麼多罪狀,遲早也是要提審的。結果現在又殺了一圈人,得,應該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沈歲晚内心默默吐槽,當然,這也是在場人的心聲。
莫烨仿佛猜到大家在想什麼,哼笑一聲道:“到時候你們再來見我可就遲了,哦,那些老頑固我早晚也是要殺的。”
他望向還在飲茶的白發妖王,道:“殿下,我可是為您掃除了一批蛀蟲呢,您怎麼不幫我說說話。”
“我明白,但那也不是由你該處理的事情。”姬綏冷然道。
莫烨啧了一聲,小聲挖苦道:“就您那病恹恹還日薄西山的身體,還是算了吧。”雖然他說得很小聲,但當時很安靜,他的聲音也很明顯。
沈歲晚瞥了眼上位的姬綏,神色如常,看起來也并不像莫烨所說的那般虛弱。
難道說,真有隐情?
她心念一動,瑩白色的指環出現在她的右手食指處,明明滅滅閃爍,代表着正在使用幽魂轉輪骨的力量。
待沈歲晚仔細看向姬綏,眼睛陡然睜大,被眼前的一幕定在了原地。
他的身體怎麼會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