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位遲暮的老人,四肢内府的筋絡如同一張薄紙,堪堪的維持身體全部。
尤其是在丹田的位置,氣息混亂,妖力俱散,那顆妖丹如同虛設,更是如同虛設。可以說的是,他現在還能站在這裡說話,完全是因為身體裡還有幻夢鏡的存在,神器的力量足以支撐一切。
另一邊姬綏明顯感受到了空氣中氣息的流動,朝沈歲晚這邊瞥了一眼,對莫烨淡淡開口:“所以,你想說什麼,現在說吧。”
莫烨微微驚訝,沒想到姬綏這麼快松口了,還以為要再胡扯一會呢。
“是關于那個名叫的季月的人的事,”他頓了一頓,拍了下腦袋,大悟道,“哦不對,是那個魔的事情,如果你們還相信我的話,就派人到屏障的各個關口陣守,他們很有可能卷土重來。”
“并且不是人,而是魔。”
說到這,他的語氣漸沉,氣氛陷入沉默的死寂,誰都知道魔這種生物是怎樣的嗜血,其的殘忍手段比起一些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旁觀的小妖扭頭瞥了瞥所有人,舉手試探道:“那我們是做還是不做啊?”
莫烨聳聳肩,簡子沉默無話,沈歲晚和謝霜序不好插手,直到姬綏開口說:“照他說的做吧,簡子你調人到各個屏障的薄弱處鎮守。”
說罷,簡子領命順手提着莫烨離開,沈歲晚見狀,正要跟上,姬綏卻突然開口讓她留下。
“有什麼我不能聽的嗎?”謝霜序彎了彎眼。
姬綏仍然沒有什麼表情,謝霜序嘴角扯出一抹,轉頭在沈歲晚臉上輕輕地啄了一下,低語道:“我等你。”
謝霜序離開後,主殿内隻剩下沈歲晚和姬綏兩個人。
她猜想,姬綏是因為方才她使用神器的緣故,才讓她留下的。
實際上,的确如此。
白發如瀑的妖王審視着這個天真懵懂的女孩,身上到底有什麼能力,才能讓兩大神器都選她為主。即便是他,當初從前任妖王繼承過來的幻夢鏡,都讓他費了好大勁。
難道是因為姿色?
不不不,他立馬打消了這個念頭,淺色瞳孔裡閃爍着興味的光,她的确有資格讓神光劍,和幽魂轉輪骨選其為主。
因為,她真誠、善良,但不是一味地泛濫同情心。相反,她堅韌,也很聰慧,從不會讓自己吃一點苦頭。
“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體情況。”姬綏用的是陳述的語氣。
“是的,我不明白您的身體為什麼會這樣。”沈歲晚沒有否認,反而拿回主動權,反問道。
姬綏眉頭忽地一挑,這是他臉上第一次有這麼明顯的表情變化。
“我以為它已經把事情都告訴你了。”他微笑道,同時右手掌心浮現了一個眼熟的水團子。
“你應該見過它,它就是幻夢鏡,外頭的那個是用來掩人耳目的,确切的說,應該算是它力量的一部分。”
水團子陡然被揪了出來,不滿意地咬了一口姬綏的手指。别看它那麼小一團但沈歲晚清楚地看見,那密密麻麻一排的鋒利的牙齒。
同時,姬綏的臉色明顯白了一分,水團子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悻悻地飄到一邊,做個老實的花瓶。
沈歲晚敏銳地感知到,這兩人的契約關系,更像是姬綏單方面去飼養幻夢鏡這隻小怪物啊。
接下來姬綏的話也證實了她的猜想。
“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就沒必要藏着掖着,”姬綏揉捏住水團子的身體,水團子一開始龇牙咧嘴,但不知為什麼又把嘴巴收了回去,老老實實地做個“捏捏”。
“你可能不知道,神器也有正邪兩說,正向的譬如神光劍、幽魂轉輪骨,以及我手裡的幻夢鏡,屬性相同融合得越好。反之,你應該也感受到了,季月手裡的攝魂、巫蠱,和金甲至邪至惡,所以才能被他完美消化。至于還有一本傳說中,所謂能知解世界的真相的箴書,暫時還沒有人找到過。”
沈歲晚蹙眉,問:“所以殿下指的是什麼?”
姬綏面色如常,微笑道:“我知道你來此的目的,隻要把所有神器都收集是吧,可沒有人能夠承受七件神器,可能數萬年前有,但你不是那位仙君,更何況我不會平白無故将神器交給你,你也不會憑空找到多年未見的那本箴書。”
事實上,若不是因為這件神器,他的身體不會日複一日的落敗下去,但話又說回來,若不是因為它,妖族這一方天地也不會在人、妖、魔百年勾心鬥角中,得以獨善其身。
沈歲晚微微一笑道:“那位九嶷君不就做到了嗎?我未嘗不可。更何況,我不是為搶奪你的神器而來的,我是來幫你的。”在說最後句話時,她捂住胸口,另隻手展開手臂,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水團子被她一番大言不慚的話驚了又驚,兩顆黑溜溜大眼珠子又冒出來,不屑道:“哼,你怎麼能和……呃,我的前任主人比……!”
唔,可惡的姬綏!我是在幫你說話啊!
姬綏輕描淡寫地按下了聒噪的雜音,隻聽見一陣咕噜咕噜的溺水聲,世界繼而安靜了下來。
“你很自信,”姬綏沉默半響,給了這個評價,随即又露出那種上位者冷漠的神色,道,“你能幫助什麼呢?”
“和我建立一份契約吧。”
沈歲晚的這個想法是從上次謝霜序幫她和幽魂轉輪骨建立契約得來的。
正好她還能借此看看幽魂轉輪骨的能力如何。
系統在她腦海裡聽着聽着就不對勁了,猛地跳出來阻攔道:“宿主,你瘋了!以這老妖怪的身體情況,不消多時,神器自然落到你手裡,何必多此一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