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霜序不由握緊了與沈歲晚交握的手，舔了舔唇，像狐狸一樣靠在對方的肩上，緊緊摟住。

他這樣沒有安全感的動作，甚至讓沈歲晚忘記了如何解釋自己的來曆，以及如何解釋自己欺騙了他。

沈歲晚拍了拍他的手背，低聲說了句“我一直在”，便擡頭望着半空中沒有聚焦的點，高聲道：“我不會回去了，既然你能讀取我的記憶，應該知道在那裡我已經死了吧。”

就連系統都不曾說過，任務完成後能夠回去，更何況，她在這個世界認識了那麼多事，那麼多夥伴，以及遇到了她最珍貴的要執手相伴一生的人。

缥缈虛無的聲音極輕地笑了聲，意味不明地，“是嗎？機會可隻有這一次，錯過可就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我回答了，不會離開，”沈歲晚雙眼閃爍堅定的信念，如同明珠般明亮，“你滿意了嗎？”

“呵，可是他們會同意麼？”那道缥缈的低語在空間裡回蕩，流露出一絲玩味，“和他們說去吧，回答得好，自然就放你們出去了。”

“轟隆——”

話音落下，整個地面都在震顫。

突如其來的震動讓整個地面如同歪斜，呈一邊倒的傾斜，站立都變得困難，沈歲晚差點沒站穩身子，幸好謝霜序扶住她的腰，另一隻手中玉蘭劍插在地面上狠狠擦過，摩擦劃出火星子，發出刺耳的嘶鳴。

他們現在就像被挂在懸崖上孤立無援的人，碎石和塵埃沿着斜坡簌簌滑落底下是一片漆黑不見底的深淵。

“别怪我，實在是被坑過太多次了，信任度消耗殆盡了，”那道缥缈的帶着點幸災樂禍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可不會像你身上帶着的那東西一樣，出爾反爾，希望你像所說的一樣，說到做到。”

祝好運~

靠，這家夥。

沈歲晚低罵一聲，斜坡還在以緩慢的速度傾斜，要是再不找到上去的辦法，遲早他們要掉到下面不知什麼的地方去。

更糟糕的是，在這裡，他們的靈力仿佛被某種力量強行壓制，根本無法施展。

“師姐，你踩着我的肩膀爬上去。”謝霜序低聲道。

現在隻能這樣。

沈歲晚垂在身側的手指蜷了蜷，和他對視一眼，便點了點頭，謝霜序拿出一把匕首遞給對方，“拿着這個”随後抵住膝蓋，摟住她的腰身借力往上頂。

有了支撐點，沈歲晚順着謝霜序的力，另隻手拿過匕首插入地面，一步一個腳印往上爬，直到終于抓住了翹頂的一個支撐點時，才松了口氣。

“哈……，”沈歲晚粗喘着氣，額頭上沁出細汗，用了力點将匕首插入，她抓住首柄，側身低下身，遞出手對謝霜序說：“我弄好了，快上來！”

然而握住手腕後，沈歲晚卻清楚地在謝霜序的黑瞳中看見，自己的背後出現了一道腫脹的黑影。

“低頭！”謝霜序瞳孔一縮，情急喊出。

沈歲晚立即低頭，隻見頭顱不過幾厘的距離，鐮刀狀的前肢反射出鋒利的光澤，被刺入的裂口流下綠黃色的腐蝕液體。

喘息未定，那節前肢再次發起攻擊，瞄準沈歲晚的位置又要刺入——

完蛋。

沈歲晚方才為了躲避攻擊，左手脫臼，現在根本使不上勁，要是輕易動作，很有可能掉入地下的深淵。

電光火石間，一道銀白色的激光射穿那截前肢，半截鐮肢立馬掉落，散發出一股焦味。

“那邊的人，沒事吧！”從遠處傳來帶着關心的聲音，然後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趕到這裡。

“來，拉住我的手，”另一道女聲在沈歲晚頭頂上方響起，同時拽起了她的手臂，“隊長，下面還有一個人。”

将沈歲晚和謝霜序救起後，被叫做隊長的男人上下掃視了二人一番，看兩人沒什麼敵意，還穿着繁瑣的衣服，不由搖了搖頭，像看幼崽般慈愛道：“你們是怎麼跑到這的，這很危險，趕緊離開吧。”

說罷，男人又看了看沈歲晚幾眼，總覺得這人的身形背影很眼熟，剛想叫人轉過來，就被旁邊的隊員吸引走了注意。

“隊長你看，這是新型的蟲”

……隊長他，沒認出她嗎？

沈歲晚咬牙，低着頭，将心底酸楚的翻湧的情緒壓下，身旁的人明顯察覺到他狀态的不對勁，悄悄遞過來了一顆糖。

“師姐之前給我的，我一直沒吃。”謝霜序開了個玩笑，“再不接過去，糖就要融化了。”

沈歲晚也被這一插科诨打緩解了情緒，不客氣地撕開糖紙，吃糖，咽了下去。

也是，這些都是幻象，不要被影響了。

“小姑娘，怎麼一直低着頭呢，年輕人還是要朝氣蓬勃點啦，别像那老頭一樣。”爽朗飒氣的聲音響起，紅發波浪卷女人自來熟地倚靠在沈歲晚身上，調戲了一把。

然後就被謝霜序微笑的，狀似無意地隔開了。

“啧啧啧，小姑娘這種全身上下都是心眼子的狐狸可得小心呐。”波浪卷女人提着煙鬥，妩媚地吐了口咽，調侃道。

過來救援的一隊人，全都是沈歲晚從前待過的滅蟲隊裡犧牲的隊友，因為她是最幼小，也沒産生能力，沒有自保，因此，所有人都很寵愛沈歲晚，已經到了很熟悉的程度。

沈歲晚咬了咬唇，擡起頭和波浪卷女人對視，僅僅這一眼，女人就驚訝得說不出話，煙鬥都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