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玙那一瞬間實在沒有控制好她的表情管理,狐疑地看向他——既然有系統存在,也許穿書的不止她一個?
她試探性說道:“tan90度等于?”
“……”
這人看來理科不行啊,換換文科試試:“床前明月光?”
“……”
“師妹,你要不要去妙醫苑治治腦子?不拉屎能讓讓嗎?”那個外門師兄着急道。
差點忘了,沒有築基的弟子和普通凡人一樣,還暫時脫離不了口腹之欲和五谷輪回。
鐘玙強撐着面不改色地站起來,聽見那人匆匆忙忙催促的聲音:“師妹你快點,我忍不住了。”
所以這地方原本是個露天茅坑嗎!
鐘玙如同一具行屍走肉,拖着自己蹲到麻木的腿徑直走回自己的房間。
她腦子裡漫無目的地閃過前世二十多年的人生,聽着系統絮絮叨叨的數落,一瘸一拐地回到半山崖上的房屋外。
“師妹,我回來了。”
有人蓦然出聲打亂了她的思緒,那個聒噪的系統也随之噤聲,一同向那個方向望去。
枝繁葉茂的桃花樹下,有個十七、八歲的晏晏少年斜倚着樹幹。他似乎是等了很久,肩膀上落滿了淺粉花瓣,随着他起身的動作簌簌抖落。
這位笑意冉冉的少年郎穿着簡單刺繡的青色弟子長袍,腰束玉帶,勁瘦修長的手裡拎着的一大提油紙包裹。
他的長相稱得上極為俊秀,五官輪廓清晰,像一幅墨暈色染的山水畫,清逸脫塵。
系統煞風景地想,如果忽略他手上提着的正在往外滋滋冒油的油紙包就更好不過了。
鐘玙的心跳在那瞬間陡然變快,系統心頭一動——它似乎找到對付這個奇怪宿主的辦法了。
還沒等鐘玙接過那提油紙包,沉寂已久的系統突然發出滋滋電流,語速飛快地補充道“按照原本情節發展,你的師兄季明知在與反派的交鋒裡淪為魔界俘虜,最後一劍穿心而死。你如果接受任務,也可以助他改變……”
忽如其來念經般的聲音讓鐘玙的手一頓,那提油紙包于毫厘交錯中失手落下,裡面包裹的東西骨碌碌地散落一地。
鐘玙果然怔住了。
可惜不過一刹那,快得像系統的錯覺,它略略低頭看了一眼,忽然頓住。因為眼球轉動速度太快,當它意識到自己看到什麼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這一地散落的燒雞、烤鴨、烤魚、乳豬蹄、醬牛肉和五顔六色的甜蜜餞兒以及瓜子闆栗花生糖麻球,散發着鹹香和甘甜混合的肉食甜品綜合征患者狂喜的味道。
緻死量的脂肪和糖粉,真的有人類能同時吃得下去這些東西嗎,系統自愧不如。
鐘玙的心怦怦跳得更快了,她無不惋惜地歎道:“超過三秒了還能吃嗎?”
所以你心悸的原因是這個嗎?
系統:*****
系統因違反穿書治理管理法則禁言一天,被迫下線。
鐘玙耳根清淨了。
季明知用淨塵術将一切恢複如初,而鐘玙坐在桃花樹下吭哧吭哧啃着自己的大雞腿,專心緻志,一言不發。
“一别三月,師妹就與我生分了嗎?”他突然低頭輕輕捏着她的臉問道。
竟然敢捏她臉,簡直大逆不道!
故意别開臉不看他的鐘玙動作一頓,擡頭看少年長開了的深邃眉眼。闊别三月,他的面容愈加風神俊朗,臉上嬰兒肥也不見了。乍看起來,不再是記憶裡年輕又愛裝穩重的小屁孩,更像是個可以頂天立地的男人了。
鐘玙含含糊糊瞪了他一眼,回道:“八十七。”
季明知松開手,問:“什麼?”
鐘玙:“我們隻有八十七日未見面。”
她啃罷站起來,自覺地伸出手,像是打破了那層許久未見的隔閡,在季明知面前晃眼又頑皮地搖了搖。
少年愣神片刻,低低地笑了幾聲,拿出手巾仔細擦拭她指尖的油膩。
鐘玙覺得意思意思就差不多了,留點味睡覺時還可以助眠,于是準備收回手,卻被對方堅持擦幹淨,末了還輕拉了一下,手裡突然就多了枚沉甸甸的圓潤珠石。
季明知的聲音一如他本人,像山間泉水般輕快幹淨:“喜财福神歸位,金匮當值,諸事皆宜,百無禁忌。今以此丹為及笄禮,祝師妹生辰快樂!”
鹇澗是清鹇派的劍冢,那裡面有無數修仙大能留下來的孤劍寶物。以劍聞名天下的清鹇派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誰能将裡面的孤劍取出來,這劍便是誰的。
進入鹇澗要以妖丹靈藥為引,方可開啟鹇澗石門。不過這妖丹也不過是個引子,一些有了自己意識生出劍靈的劍脾氣古怪得很,不肯輕易認主,如果強行帶它出冢,反而會受到反噬,等級越高反噬越重。它們會根據不同丹藥品級香氣判斷篩選來者能力,遇到有緣人時,也會去主動尋找自己的主人。
而季明知送給她的這枚妖丹,通體紫藍,冰涼剔透,顯然是品級較高的妖丹。
“南海蛟怪作祟,引發丨浪嘯,将過往漁民吞入腹中。說來有趣,這蛟怪能通人語,但性格狡詐多疑。所以我和師兄他們最後用美人計才……”
季明知還沒有講完,肩頭一重,鐘玙已經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