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玙目光灼灼地看着它,那把綠茶劍也難得沒有出來阻撓。
下一秒,鐘玙伸手不由分說地拔出它。
那柄劍立馬發出劍鳴聲,像是極不情願的樣子。
鐘玙的虎口被震裂開,五髒六腑也受到沖擊。她咽下一口血,反而興緻勃勃地說:“我要定你了。”
那之後這把劍卻沒有再用這樣強的劍氣為難她,似乎不願意與之過多糾纏,它飛快地——跑了。
它跑,鐘玙追,它想震一下鐘玙,那把綠茶劍就賤兮兮地跑過來擋下它的劍氣。場面一度十分混亂,無數劍靈都安靜地待在自己的鞘裡吃瓜。
大家都給出一緻好評,表示很喜歡這個經典橋段——它逃她追它跑,他們都插翅難飛。
别追了,看不出來我很不喜歡你嗎?為安劍靈暴躁地想。
這樣耗了将近四個時辰。
鐘玙彎着腰扶着石壁,喘着氣道:“别跑了,我說了,我要定你了。除非你把我殺了,否則我絕不放棄。”
為安劍靈想,壞女人,仗着它不殺人肆無忌憚,真該給她的顔色瞧瞧。
為安劍誅天下萬魔,卻不取任何無辜百姓的性命。而且這個小弟子給它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好像很久之前,有人告訴自己,永遠不要傷害她。
人怎麼可以倔強成這樣,它明明盡可能地回避她,為何她仍然窮追不舍?
剛一分神,為安劍就被伺機而動的鐘玙緊緊抓住。她汗津津的手握住那如玉質感的黑色劍柄,死死不放。
鐘玙臉上露出三分薄涼,三分譏笑和四分漫不經心的笑容,邪魅酷拽道:“早就說了,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說完還沒等為安劍反應過來,鐘玙自己先嘔了一聲,自言自語道:“沒想到我也有說出這句台詞的一天。”
為安劍不斷發出刺骨劍氣,試圖告訴來者拿走它必遭反噬的危險。
鐘玙手劇烈發抖,仍然不松手,她冷冷道:“反抗也沒用,上回你欺負我師兄,這次我偏要将你拿去——做他的花瓶佩劍。”
為安劍忽然停止了攻擊,似乎被她的話吓到,放棄了抵抗,一動不動。鐘玙奇怪地甩了甩劍身,它還是毫無反應。
“裝死?那也得和我走。”鐘玙剛準備出門。那把銀色細劍又在地上打滾撒潑,一副被辜負的委屈模樣。
鐘玙眉頭緊皺,她無奈盯它半晌,忽然空出一隻手朝它伸道:“承蒙不棄,你若是願意,今後你就是我的佩劍,我定對你負責到底,死生不棄。”
她頗有幾分矜傲,下巴微擡,語氣卻很實誠,道:“可我是劍修,你跟着我必定很受苦,所以收起你耍賴無禮的姿态,願意就來,不願意就滾回你的劍鞘。”
那把劍嗖的一下飛到鐘玙的手裡。
鐘玙驚奇地低頭看手中的劍——沒想到它竟然是能吃苦的。
當鐘玙走出石門的那一瞬間,整個清鹇派都莫名震動了一下,山石滾落,很快又重歸平靜,就連掌門周逢川都望着鹇澗的方向皺起眉頭。
外門有弟子驚疑不定地發問:“發生何事?”
不知道是誰的聲音解釋說:“好像是鹇澗,難道為安劍出世了?”
周圍弟子們更加驚訝:“這世上有誰能取出那把為安劍?我上次隻是靠近它就被震出内傷,出來調養了整整三個多月。”
一個清脆的女聲答道:“不是季行淵師兄就是馮扶風師兄,有什麼難猜的。”
“扶風師兄不是已經有佩劍了嗎?”
“我就說行淵師兄他早就劍術大成吧!”
所以鐘玙把為安劍送給季明知的時候,季明知還是很吃驚的。
第一就是這麼多年,還沒有人能從鹇澗中一次性取出兩把劍。畢竟這樣水性楊花對靈劍的人,在劍修裡簡直渣得可怕,強得離譜,必遭人诟病。
第二就是他沒想到為安劍真的願意随鐘玙出來,還隻是用作他的花瓶佩劍。雖說好幾年前,他也見過這把劍耍無賴的樣子,非要和他出來。他問它,卿本良劍,本該救民為安,為何要選他這樣天殘之人。
這把劍靜默了很久,最終自己回了石鞘。
鐘玙神飛色舞,一天沒吃東西精神勁卻很足,又和他展示另一把劍。那把劍薄而輕,通體銀白泛着寒光,是把漂亮的細劍。
“師兄,這把劍非要和我出來,我想既然為安劍要給你,我也不算負它。你說它叫什麼名字好?綠茶?潑皮?舔狗?”
季明知常常跟不上師妹跳脫的思維,他仔細想了半天,也沒找到這三個詞之間的關聯。
倒是那把劍非常不服氣地飛起來,劍尖直指季明知心口。
為安劍暴起護主,鐘玙也心髒驟停一瞬,她把它狠狠一握,摔回劍鞘。
全場大概隻有季明知最淡定,他恍然大悟般笑道:“我猜它沒想傷害我,它應該是在說——”
“它的名字,叫誅心,它真是一把有靈性的漂亮好劍。”
被誇了的誅心很高興,都不計較為他被摔這事了。
誅心誅心,可你又為什麼會被一劍穿心呢?
鐘玙臉色莫測難辨,忽然就失了那股興奮勁,怏怏道:“行,就叫誅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