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費力地拼認其中内容:超度…惡魂…六魄化為灰燼……
她臉色攸變:“這做法如此狠絕,竟讓魂魄灰飛煙滅,哪裡有佛家的慈悲為懷。”
九筒還想再勸勸,鐘玙卻直接道:“沒興趣,不如我師兄的往生符。”
她毫不留戀地别開臉,九筒在她腦中不斷哀嚎。她走了幾步,忽然想到什麼又回頭道:“你之前說我的結局是被正道感化,于是灰飛煙滅。”
識海中,鐘玙瞅了眼驟然噤聲的九筒的虛影,道,“不如展開說說,我究竟是如何被感化的呢?”
九筒大腦瘋狂運轉,艱難道:“其實……”
“其實我就是被這樣的佛法超度,不得永生。你想要我學會都是為我好,是嗎?”鐘玙替它解釋道。
九筒病急亂投醫,忙不疊點頭道:“對呀對呀。”
鐘玙冷笑一聲,忽然反手一劍猝不及防地刺向洞壁,卻又被強力反彈回來,一連退了好幾步。
她的力量并不足以毀掉這裡的傳承。
鐘玙臉色一變,道:“什麼得道高僧,等着吧,他這破傳承我必要毀掉。”
離開結界的那刻,她渾身輕松,仿佛擺脫了一些附着在心上黏稠惡心的東西。
天光乍破,她待在後山山頭一動不動地靜了會,微暗天色漸漸泛起魚肚白,太陽從雲層露出個頭,一隻靈蝶悄無聲息地落在她肩頭上。
九筒被她突如其來的勃然怒氣吓得不敢說話,鐘玙卻一如平常地與它聊天:“你說我都築基了,那個任務怎麼還沒完成?”
九筒:“……”你真的不清楚嗎?
鐘玙:“你們系統怎麼這麼死闆嗎?”
九筒歎口氣:“我曾經也想過,如果這些世界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運轉,我們就不用跟在搞砸的世界後面擦屁股了。”
鐘玙奇怪道:“連你們也無法控制嗎?”
“如果這個世界裡的人物有了強烈的執念和願望,就連我們都無法逆轉他們的心意。氣運消失,劇情崩塌,我們也會被處分。所以,作為系統,我們的程序僵硬、死闆一點也正常。”九筒如此道。
鐘玙坐了一會兒,落了一身露水,終于再次起身前行。這回還沒走兩步,就迎面撞上了葉依依。這一次,匆忙的不是她,而是對面那個嬌俏的姑娘。
後山偏僻,鮮有人至,葉依依訝然道:“鐘玙師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鐘玙還沒想出理由應答,就聽見對面繼續說道:“行淵師兄一直在找你,不過現在應該已經下山去了。”
鐘玙鹿眸輕眨,一絲懷疑從心底劃過,問道:“微雲師妹如何知曉?”
葉依依的表情變得古怪,道:“師姐你失蹤了整整五天了,行淵師兄這幾日來找我們問你的行蹤好多回。山下忽有惡妖當街行兇,掌門派人除妖,行淵師兄就自請下山去了。我剛剛才碰見他孤身一人下山去了……”
孤身一人?
季明知那個大傻春怎麼能一個人跑去對付來路不明的惡妖?
他怎麼想的?!
鐘玙在原地未動,思緒卻有些混亂。見她半天沒說話,葉依依試探性地在她面前晃晃手,卻被她用手握住:“他往哪個方向去了?”
葉依依緊張地掐掐手心,道:“看着是往下山小道上去了,現在去興許還能攔住他。”
鐘玙道了一聲謝,便飛身站在誅心上離去。誅心發出一聲興奮的劍鳴聲,天空留下一抹殘影。
葉依依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上次見面師姐的修為離築基似乎還差得遠。
九筒在鐘玙識海裡上蹿下跳,像是拿捏了什麼把柄:“我就說你對他心思不單純,果然,他就是你的軟肋!!!”
“閉嘴。”
“好嘞。”
鐘玙第一次禦劍飛行,卻如行雲流水般自若。她穿雲破霧,順着崎岖的下山小道。這一路上卻沒有看到半點人的蹤迹。
按照她以前偷摸下山的經驗,她早該走到山下村莊裡,不該這樣死寂才是。鐘玙遲疑地停下來,走了兩步,隻見四處彌漫着魚湯般稠白的大霧。
這裡本該是一條河流,如今卻已經幹涸露出河床,鐘玙俯身撿起一塊礙事的石頭,卻發現那赫然是一塊風幹的魚骨。
上面附着着惡臭腥膻的妖氣。
鐘玙在霧中看不清楚方向,誅心發出微弱白光,勉強照亮前路。
忽然霧中傳來一陣細微的窸窣聲,鐘玙用力甩出誅心,它在迷霧中轉了一圈。在某一個方向時,鐘玙聽見一陣刺耳的咯哒聲,好像刺到岩壁一般堅韌的物體。
誅心委委屈屈地回來,連劍刃都有些發卷,似乎因為砍不動那些“岩壁”而哭泣。鐘玙無奈地看着它,短歎一聲,用靈氣滋補了它卷翹的地方。
忽然,一支箭擦着鐘玙的耳邊劃過,她迅速躲開,一劍将其一分為二。但仍然無法完全躲避,耳上微熱,剮出一道口子。
她低頭一看,卻見那并不算不上什麼“箭矢”,而是一根尖利的錐子,錐子粗長,黑白花紋相間。
鐘玙滿臉疑惑,在識海裡對九筒問道:“這是什麼妖怪?”